陸恒的話是對著奚盛楠說的:“你先彆想太多,我們先少去幾個人探探風。”
奚盛楠想去又有些膽怯,此刻便隻得點頭:“你們注意安全。”
柯尋與牧懌然交替一個眼神,就跟在衛東身後一起去了:“什麼時候膽兒這麼肥了?敢單獨往前衝了。”
現在的衛東的確成長了不少,很少求助性地喊“柯兒,大佬”了,看到今天的羅勏天天“哥,姐夫”的,令衛東想起了曾經的自己。
“單獨往前衝?”衛東指指走在前麵的方菲:“她還是挺給人壯膽兒的。”
柯尋:“……”
方菲走在最前麵,束腰棉袍穿在她身上竟也很妥帖,在燭光之下,棉袍的麵料上顯現出啞光的異族花紋,圓圓的連珠紋裡麵是花朵和鳥。
衛東看了看自己衣服上的花紋,與大家大同小異:“我覺得這上麵的鳥好像都是烏鴉。”
“摸木頭,不吉利。”柯尋麵無表情。
“臥槽,你浩文兒上身了?”衛東說著說著就停了話,大家這時候已經來到了二樓,前麵的人群中似乎有人在大聲爭執著什麼。
——“就是他!一定是他!他們蕭家一直想和楚家聯姻,現在希望落空了,他索性就殺了瑕玉!”似乎有人在指認凶手。
人們的目光幾乎都集中在一個麵紅耳赤的年輕人的臉上,年輕人眼神閃爍了幾下,緊接著為自己辯解:“反正我沒殺她,就算聯姻不成,我也沒必要殺人啊。”
很快又有人說:“你說過這樣的話,你說你得不到的,彆人也休想得到!你說這話的時候,我們很多人都在場!”
“我……”年輕人一時說不出話。
這些人的聲音很大,柯尋幾個人站在人群之外也聽得一清二楚。
衛東忍不住低聲與柯尋吐槽:“這劇情怎麼這麼狗血啊,有點兒像00年代三流編輯寫的狗血劇……”
“彆這麼說,盛楠是認認真真寫作的人。”站在一旁的陸恒突然說道。
這句話的信息含量不小,柯尋側過臉來看了看陸恒,站在幾人前麵的方菲也回過頭來:“你是說,現在發生的事情和書裡的情節一致?”
衛東也表示吃驚:“你看過那本書?女性?”
方菲的眼神從衛東臉上飄過去:這是重點麼……
陸恒卻先回答了衛東的話:“是,我看過。那是盛楠的處女作,就發表在一家女性文學城的網站上,受眾很一般,可能是情節不夠跌宕起伏,但卻寫出了真情實感……”
“哥們兒說重點。”衛東提醒。
陸恒有些尷尬地清了清嗓子:“那個女主瑕玉,也姓楚,之前和蕭家有婚約,後來蕭氏一族衰落,楚家單方解除了婚約。”
被眾人指認的年輕人就來自蕭家,從人們的言談中分析,他之前和死者瑕玉有婚約,並曾在眾人麵前說過‘求而不得,不如殺之’的狠話,現在被大家拿出來作證據,蕭郎有口難辯。
幾個人聽了陸恒的話,安靜了片刻,方菲先看了看柯尋:“我不相信這幅畫還會像上回那樣,要一一讀出我們的內心世界。”
柯尋想了想,問陸恒:“奚盛楠以前認識攝影家畢笛嗎?”
“我想應該不認識,畢笛90年代就已經去世了,再說這兩個人所居住的城市也離得很遠,不太可能產生交集。”陸恒遲疑了一下,又補充一句:“唯一的交集大概就是攝影吧。”
可為什麼畫給出的第一條線索偏偏選擇了奚盛楠的呢?如果奚盛楠與畫家沒有特殊淵源,今天這樣的情景以後會不會出現在每個成員的身上?
柯尋看了看方菲:“我也不相信這幅畫會走上一畫的老路,去深挖每個成員的內心資料。”
衛東透過川流的人影,隱約看到了躺在那裡的死者瑕玉,身上蓋著灰蒙蒙的布,有暗紅的血跡從布下麵滲出,血流如同已經膠凝的小溪,停駐在一個方向,仿佛意欲指認凶手。
衛東心裡一顫,離柯尋近了些,才略微踏實。
“我覺著,這幅畫隻是借助了奚姐寫的,而且還改了好多地方,奚姐剛才說了,女主根本沒有死,還過上了幸福的生活。”衛東說出自己的看法,“這故事發展到現在,已經和那本關係不大了吧。”
陸恒抿了抿微厚的嘴唇,在燭光之下,他的五官更趨近於東南亞人:“這是盛楠的第一部,她以前曾經透露過,這差不多是個半自傳體的,聽說很多作家的第一本都有些自傳的性質。”
忽暗忽明的燭火,像陸恒所說的話一樣迷離不祥——自傳,那死者瑕玉豈不就是奚盛楠自己的化身麼。
燭火跳躍得越來越厲害,人群卻突然安靜下來,一陣風攜著勢頭帶著氣場撲麵而來,有人在竊竊私語著:“巫大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