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項十分耗時耗精力的工作,但大家誰也不敢有絲毫鬆懈。
下午三點多鐘的時候,秦賜衛東和羅勏準備再次進入森林去取含水植物和陷阱裡的獵物,柯尋則把手上的書往旁邊一扔,給剩下的人開會。
“離天黑沒有多長時間了,”他說,“咱們現在需要準備一下今晚的應對方法。我想了想,還是待在房子裡相對比外麵好一點,如果咱們在外麵,那些人皮和血沒有阻擋,無論咱們跑到哪兒都有可能被包圍和淹沒。咱們需要找一個比較密閉的房間,然後把門窗的縫隙堵一堵。”
“你說,咱們能站到房頂上去嗎?”吳悠指著旁邊的房子,“你看,這些房頂都是斜的,血再怎麼多也不可能漫上去。”
“但你要考慮到那些人皮和不明物質,”柯尋道,“血雖然堆聚不起來,但那些不明物質可以,如果它們在房子的四周越堆越高,一樣可以上到房頂。”
“有道理,”吳悠點頭,“那就……那就還在房子裡吧。”
昨晚那可怕的情形,其實讓所有人都已經對房子裡的密閉房間產生了極深的心理陰影和抗拒排斥。
“我記得那邊那所房子,裡麵有個房間還算乾淨。”邵陵指著某所房子道,“鑒於昨夜滲入屋中的血量,我覺得咱們可以準備幾張高桌,然後摞起來,所有人待在上麵。”
“邊乾邊琢磨吧。”柯尋站起身,看了眼躺在方菲旁邊的何棠,“她怎麼樣了?”
方菲微微搖頭:“燒得厲害,現在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昏過去了,情況有點兒像昨天的肖凱。”
眾人一時都有些沉默,柯尋轉頭去看不遠處的田揚,見他也早躺在了地上,頭下麵卻枕著幾本書,麵色蒼白,仍在掙紮著翻看剩下的書。
“有點奇怪,”朱浩文道,“何棠並沒有沾到血,為什麼也會出現這種情況?如果說其實和血沒有太大關係的話,那我們可能要重新考量死亡的篩選條件了。”
眾人將何棠留在原地,一起去了邵陵指出的那所房子,又從其他房子裡搬了數張高桌進去,差不多鋪滿了整個房間。
朱浩文還搜集了好幾件雨衣分發給眾人:“保險起見。”
這四個字所包含的意義大家都心知肚明,雖然聽起來很殘忍,但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柯尋看見雨衣,倒是有了個主意,找到錘子釘子透明膠等物,把雨衣糊在窗戶外麵,密密實實地釘住,又在窗戶裡麵釘了一層。
“剩下的等天黑前大家都進了屋,把門也封上,能擋多少擋多少。”柯尋道。
差不多準備妥當,眾人才又從房子裡出來,卻見何棠依然昏睡,田揚捂著頭蜷縮著。
“田揚,”柯尋走過去,“你怎麼樣?”
心裡麵卻知道,問也是白問,無論他現在怎麼樣,誰也沒有辦法幫到他。
“疼……”田揚從手臂間抬起臉,臉色白得嚇人,和昨天的肖凱一個模樣。
“哪兒疼?”柯尋問。
“眼……眼球後麵……疼得要死……”田揚痛苦地呻|吟。
“彆再管這些書了,”柯尋探下腰,“你要是同意,我把你弄暈,也許能好過些。”
田揚卻搖了搖頭:“我知道……我的時間不多了……我不想死,柯兒,我怕死……我特彆怕……你不知道,你體會不到我現在的感覺……我,我多希望我能多活一會兒……柯兒,彆弄暈我,我就隻剩下這麼一丁點兒活著的時間了……”
田揚有些語無倫次,難以自抑地哽咽起來。
柯尋沉默著看他,這樣的情形下,任何寬慰的語言都蒼白無力。
“柯兒……我對不起你……”田揚顫抖著聲音,“那個時候,我不該……”
“都過去了,”柯尋語聲平靜,“年少的時候誰沒乾過幾件追悔莫及的蠢事呢,現在想想都挺可笑的。你也彆想了,趁著還有時間,你……把想給家人留的話,錄在手機裡吧——用來以防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