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尋看了看華霽秋手指的方向, 那似乎是展館西南角儘頭的一幅年畫,柯尋的目光重新投向華霽秋, 雖然知道有些事情是命數,但就這麼眼睜睜看著一個毫不知情的人被迫入畫,實在於心不忍:“華館長,其實……”
“其實我們可以自己先去看看,等有不明白的再來向您請教。”牧懌然很自然地把話接過來。
“好的。”華霽秋點頭一笑,目光被展館門前新來的一批參觀者吸引,並有禮貌地迎接上前。
牧懌然則拉著柯尋向展廳西南角走去:“在這場遊戲裡, 我們隻能通過成功出畫來抗衡畫推的力量,入畫前幾乎沒有任何規避的可能——不僅是你我,也包括所有被畫推選中的入畫者。”
柯尋點頭, 握緊了牧懌然的手,看那華霽秋已經走出展廳去和那些參觀者交談了,這才和其他同伴們招了招手,大家一起走近了位於西南角的那幅“與眾不同”的年畫。
這幅年畫尺寸不小, 按照分類應該屬於“宮尖”,畫麵並沒有常見年畫的豐富色彩, 甚至連構圖都令人一頭霧水。
“這些花紋兒, 怎麼看起來這麼亂啊?”衛東率先發出了疑問, “完全看不出作者要表達什麼, 雖然局部都是各個吉祥圖案, 但合到一起就亂了。”
整幅畫是白色做底色, 用朱紅色線條印出了整幅的畫麵, 仔細看,可以看出有如意、元寶、鯉魚、石榴、柿子等等吉祥圖案,但結合到一起卻不成結構,主題不明。
“這幅畫並沒有木版師傅的名字,隻有一個畫作者的名字,而且,也已經過世了。”吳悠道出自己的發現。
這幅畫的標簽上隻寫著——作品:和合,作者:司年。
“司年”這個名字四周是用黑色長方形框起來的。
正因為標簽簡單,使得黑色的框格外醒目,看久了,竟令人心生恐懼。
“不記得年畫手藝人裡有這麼個人啊,”柯尋看了看顧青青:“青青,你總結的那些手藝人裡有這個名字嗎?”
顧青青仔細想了想:“沒有。這個名字很特彆,如果出現過我一定會記住的。隻是,我們的資料大多是從網絡或圖書館查來的,肯定有很多民間藝人的名字並不在其中。”
牧懌然的目光始終停留在這幅年畫的吉祥花紋上:“我認為,這幅畫不像出自一整塊的木版,倒像是用小塊木版拚接印刷而成的。”
邵陵也有同感,並指著其中一處:“這裡有一些線條重複的痕跡,應該就是拚接產生了重複印刷的後果。如果這真是一幅拚接作品,那意義何在呢?難道,就是為了綜合展示我國的各種傳統吉祥花紋?”
“按照以往經驗,理由一定不會這麼簡單。”秦賜微微搖頭,“如果這幅畫真的是拚接作品,那麼拚接的背後一定有故事,說不定就是我們在這幅畫裡需要解答的最終謎題。”
“雖然這張圖猛一看有些淩亂,但若仔細看這些拚接的地方,基本上都拚得嚴絲合縫,想要用若乾小塊木版拚成一幅巨大的畫,真不是件容易事。”衛東對畫麵觀察得很仔細。
“而且,這些傳統花紋會不會和骨相花紋有些關係?”方菲也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眾人一時不語,看來大家都不約而同想到了這一點。
“你們快看!這裡是不是一條繩子似的花紋?!”吳悠突然發現了什麼,指著畫中的一處向眾人道。
大家的目光集中在那裡,那條彎曲的繩子似的東西就位於畫的中下方,上下左右連接著祥雲、蝙蝠、柿子蒂和梅花。
這條繩子代表什麼很難令人意會,但應該看得出這些都是喜慶吉祥的花紋。
而且看得出,這條繩子應該和地維沒什麼直接關係,但因為其造型奇特,還是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吳悠仔細觀察著這條繩子:“我認為這應該不是個巧合,這幅年畫上的繩子究竟代表什麼呢?”
“這並不是繩子,而是一條代表財富的金錢蟒。”一個聲音從背後響起來。
大家扭頭,是華霽秋。
華霽秋繼續說道:“這塊金錢蟒的殘版出自元代之前,所以畫法比較古樸,被行外人認作繩子也不足為奇。”
“您的意思是說,這幅畫是由各種古代年畫的殘版組成的?”牧懌然很快就抓住了重點。
“的確如此。”華霽秋用讚賞的目光望著牧懌然,“所以我剛才說,這幅畫是與眾不同的,因為它有著特殊的曆史意義。”
眾人卻向華霽秋身後看了看,以為其後應該跟著一群參觀者才對。
華霽秋笑著解釋:“剛才那些參觀者隻是對展館門口的巨幅門神圖好奇,在那裡紛紛留影之後就去樓下的年俗店購物去了,現在的年輕人像幾位這樣對年俗知識真正感興趣的,可謂鳳毛麟角了……”
華霽秋的話還未說完,整個展館突然陷入了黑暗。
眾人已經習慣了這份熟悉的黑暗,但今天最鎮定的人居然是華霽秋。
華霽秋作為館長,非常儘職儘責地‘安撫’著大家的情緒:“大家千萬彆驚慌,可能是美術館的電路出了問題,我這就打電話問問……喂,是小吳嗎?3樓怎麼突然停電了……喂,小吳啊,喂?能聽見嗎?喂喂……”
當那一束慘白的光亮起來的時候,華霽秋首先鬆了口氣:“我就知道會來電的麼!這個光怎麼……哦哦,這大概是應急燈,是應急燈!”
眾人:……
“情況有些不對,這個展館明明有玻璃窗,就算停電,也不應該漆黑一片的。”一個陌生的女聲響起來。
眾人微微一驚,隨著一陣奇怪的“軲轆轆”的聲音響起,就見慘白燈光下一個比常人矮了半身的女人“飄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