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悠差點兒沒叫出聲兒來,心裡還以為這就已經“入畫”了,卻聽柯尋同那女人說話:“您還是進來了。”
女人笑了笑:“我今天來美術館就是為了欣賞年畫的,無論這個展館有多糟糕,總得進來看看。”
原來是剛進展館時的那位坐著輪椅的女士。
剛才那一陣奇怪的聲音,正是電動輪椅的車輪在大理石地麵上行進的聲音……
羅勏頂著入畫前巨大的心理壓力,居然爆出了一句格外輕鬆的話——“您這輪椅還挺快的,嗖一下就飄過來了……”
“今天出門前充的滿電。”輪椅女士的聲音依然比較鎮定。
羅勏莫名其妙想起了當初自己那個體感車,曾經在畫中變成了“神獸”心春,如今這輛充滿了電的輪椅,應該會變成更厲害的什麼東西吧……
但事實證明,這幅畫非常缺乏想象力,原本的東西該是什麼還是什麼,這位女士的輪椅依然還是個輪椅……
羅勏揉了揉眼睛,看了看空闊的四周,這裡似乎是一座大廳,地麵上鋪著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磚,天花板非常高,幾乎看不到頂,隻覺得四周上下都格外明亮。
若是個初入畫中的糊塗人,沒準兒以為自己還在美術館的大廳裡。
“你們剛才看到那些吉祥符號了嗎?”方菲問大家。
在入畫的過程中,有時會產生一些疾景流年般的幻象。
邵陵率先點頭:“我看到了一部分,因為它們轉得太快了,在咱們周圍像陀螺一樣轉著,一會兒就看暈了。”
朱浩文:“我感覺那些符號似乎圍著我們形成了一堵符號的牆,然後漸漸模糊,最後模糊成白色的光,不知不覺大家就來到了這裡。”
“確切說應該是形成了一個尖塔,那些符號就是壘起尖塔的磚頭,底座很大,越往上越尖。”說話的居然是輪椅女士。
所有人一時間都對輪椅女士刮目相看,剛才大家還在擔心這位殘障人士入畫後的安危,現在卻不約而同有些慶幸——輪椅女士很可能是一位得力的團隊成員。
此時最迷茫的人是華霽秋,他張著嘴巴瞪著眼睛四處張望著,還沒等秦賜主動介紹入畫規則,就突然向不遠處飛奔過去:“李小春?李小春是你嗎?!醒醒快醒醒!”
大家這才發現,在不遠處的地麵上,還躺著一個人。
吳悠:“這下人齊了。”
輪椅女士並沒有多問,而是看了看站在自己不遠處的柯尋:“謝謝你剛才的善心,但有些際遇或許是命中注定的事,人力不可改之。”
“您,大姐,您……”柯尋第一次被一個新人弄慌了神兒。
“我叫嶽岑。”輪椅女士自報了姓名,“雖然眼前的一切看起來有些荒誕,但我認為這應該不是一場夢,也不會是美術館安排的特殊遊戲。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們幾位應該都清楚是怎麼回事吧。”
衛東一指秦賜:“咱們這兒有專門的解說員秦醫生,讓他來給您介紹介紹吧。”
“暫時先不必,等那兩位新人過來之後,我們三個一起聽,”輪椅女士嶽岑很會體諒人,“同樣的事情要重複解釋很多遍,無論誰都會煩的,更何況是在一個不明情況的陌生世界裡。”
“謝謝。”秦賜很是感動,這還是第一次遇見這麼善解人意的新人。
大家向華霽秋那邊靠攏,那個躺著入畫的人實在有些不尋常……
衛東心說:咱也算經曆過十幾幅畫的人了,有人哭著進,有人慌著進,有人瘋著進,有人穩著進……這四仰八叉躺著進來的還是頭回見。
這是個年輕的小夥子,穿著厚厚的羽絨服,脖子上戴著u型枕,頭上頂著毛線帽子,閉著眼睛躺在那裡,不知是昏迷了還是……
“李小春,你快醒醒!”華霽秋拍著小夥子,企圖將其喚醒。
秦賜不由走上前去,用手探了探對方的鼻息,又翻起眼皮觀察了一番。
“秦哥,這人沒事兒吧?”衛東問。
“沒事,就是睡得有些太實了。”
眾人:“……”
最終,這個叫李小春的小夥子終於被大家叫醒了,他伸了個懶腰,躺在地上有些茫然,轉臉看到了邊上的華霽秋,這才徹底醒了,急忙站起身來:“華館長,真抱歉,我昨晚實在找不到地方睡,就在展廳的一塊大展板的後麵找了個地兒……這、這地方是哪兒啊?展覽已經結束了嗎?那些年畫呢?”
“小春,你昨天不是要回老家的嗎?”華霽秋問道。
眾人:華館長,這是重點嗎?
李小春解釋:“我沒買上回家的火車票,之前租房的那家已經退租了,沒辦法,我就在咱們展館先找了個棲身的地兒……昨晚上在展廳裡躺著,怎麼也睡不著,心裡莫名其妙直發毛……一直到淩晨才迷迷糊糊睡了……”
眾人一想到小夥子昨晚就在那個展廳睡的,展廳裡全都是年畫,而且其中還有大家進入的這幅年畫,心裡都不免替他發毛。
“秦醫生,您現在可以講講這裡麵的緣由了。”嶽岑適時提醒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