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喻白答應道,“我把錢給你,你自己去那邊買。我在這裡等你。”
——
王梅送走了喻白和星星後,她繼續站在原地,開始漫長的等待。
對於絕大多數小吃攤的攤主們來說,他們外出擺攤沒有一天是容易的。
即使風吹日曬,雷雨交加,他們也要出來擺攤,更彆提僅是天冷的冬天了。
冬天不算是攤主們最難熬的日子——因為等他們張羅起生意、忙來忙去後,身體自然會暖和起來。
此外,壯年的男人體內火氣大。即使有時候生意冷清,在外頭吹吹風也不會讓那些男性攤主們身體受影響。
可是王梅不同。
王梅是女性,上了年紀的她身體較弱。她在外擺攤,積年累月下,還患上了慢性病。
但好在她平時一忙活開,身體熱了,也沒受什麼冬天冷風的影響。
可王梅今天的炸雞柳賣不出去了。
從開攤到現在,王梅幾乎一直站在原地,感受著冷風直往脖子和衣服的縫隙間鑽,吹得她身體瑟瑟發抖。
天再冷,夜色再濃,王梅也沒離開。
因為她缺錢——賣炸雞柳,是她唯一擅長的生計。
多年前,王梅為了給丈夫治病借了不少的錢,讓他們本就不富裕的家庭變得負債累累。
之後,王梅擺攤賣炸雞柳。因為她的炸雞柳定價便宜,味道又好,所以大受周邊學生們的歡迎。
薄利多銷的模式下,王梅花了好幾年還清了債務,但她依舊繼續做著賣炸雞柳的生意。
這兩年,王梅已在房價日益上漲的J市,買下了一套房——房子不大,但足夠王梅和她兩個兒子一家三口住了。
眼瞅著生活越來越好,王梅正要給自己賺養老錢時,“喬仔小吃店”開業了。
王梅順利的生活,戛然而止。
如同錦緞的夜幕綴著閃爍的繁星,昏暗的路燈,照亮了地麵。
青橋小學,初中,高中……教學樓的燈一個接一個地熄滅,隔壁居民樓的家家戶戶都亮起了燈。
夜更冷了。
王梅跺了下站到發麻的腳,等凍僵硬的腳趾頭恢複知覺,她收了攤。
王梅今天賺的錢,還不到她從前一天的十分之一。
王梅推著小吃車到家樓下,她拎起沉重的桶——桶裡裝著的,都是沒賣出去的生雞柳。
老工房裡沒有電梯,隻有一層層的樓梯。
王梅慢慢地上著樓梯。
一層,兩層……直到上到第五層,王梅停了下來。
她輕手輕腳地放下雞柳桶,站在黑暗的樓梯間,輕聲呼吸。
熱汗散去,手腳恢複力氣,王梅單手拎起雞柳桶,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擰開家門。
“媽,你回來了?今天怎麼回來得這麼晚?”
王梅神色淡定:“今天有點事,晚飯吃了嗎?”
“大哥已經做好晚飯了,都放在桌子上……他做完晚飯後,出去做家教了。”王梅的小兒子走上前,“媽,我幫你拎吧。”
王梅側身:“一個空桶,有什麼好幫我拎的?去去去,你這周考一模,趕快回你屋裡複習去!”
趕走小兒子,王梅才放下了手中沉重的桶。
“咚”。
桶落地的沉悶聲音,既輕又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