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第五十三章(1 / 2)

漁火已歸 沐清雨 7595 字 8個月前

漁火已歸

文/沐清雨

俞火通過華主任了解了下左欲非那起手術的情況。那是一起顱內動脈瘤手術, 患者為48歲的男性, 動脈瘤直徑大小為0.5CM, 出血的機會很大, 屬於破裂的臨界值。根據患者嗜睡, 意識模糊, 輕微的灶性神經功能缺失的臨床表現來劃分, 屬Ⅲ級顱內動脈瘤患者,手術的危險性不低。患者本身還有既往高血壓病史十年, 入院後做心臟彩超,顯示心臟搏動不規則, 經由心內會診,確認心功能Ⅱ級。

麻醉成功後,手術開始,進行到第三十分鐘時,監護儀上顯示的生理參數突然出現異常,患者的血壓先測不到了, 隨即心跳也停止了。左欲非立即停止手術,給予心肺複蘇, 氣管插管, 搶救了足足四十六分鐘。於當天下午四點十六分宣布臨床死亡。死亡原因考慮為肺栓塞或心搏驟停。

家屬訴稱患者的死亡與主刀醫生的操作有直接關係,醫院應該負全部責任。目前專家組正在對這件事進行調查,院方醫務科也正就此事進行調節。由於家屬拒絕屍檢, 死因尚未最終確定。但就病例資料顯示, 診療過程是符合規範的。而事發後, 院方已第一時間對病例資料進行封存,完全杜絕了後補,偽造和修改病例情況的發生。

這分明是一起醫患糾結,而不是醫療事故。

俞火把情況簡明扼要地轉達給了赤小豆,最後她說:“現在對他來說,頭等大事是處理好這起醫患糾紛。你們的事,先放一放。”

赤小豆回複她:“我馬上到醫院了。”

俞火一笑,“我就知道,我家豆子最大氣。”

赤小豆也笑:“怎麼的也不能輸給九姐不是?”隨後直奔左欲非辦公室。

儘管沒拉條幅,沒送花圈那樣鬨,但患者家屬卻都堵在外科辦公室。他們雖不妨礙醫護人員工作,卻針對左欲非,非讓他給個說法。左欲非的壓力,可想而止。

院方為避免衝突,原本有意讓左欲非休息幾天。可他不肯。儘管在這起糾紛未處理好之前,他不能上手術台,還有患者因此事提出換主治醫,他還是堅持每天到醫院來。不上台,不查房,也有很多事情要做,他沒讓自己閒下來。

俞火過來時,左欲非恰好剛從辦公室出來,他拽赤小豆的手,看樣子是要阻止她與家屬碰麵。可他一出現,家屬的情緒頓時激動起來,還有罵他“殺人凶手”的。

左欲非神色淡冷,表麵看對此置若罔聞。

赤小豆邊和他較著勁,邊踩著高跟鞋,一臉倔強地質問圍在辦公室門口的家屬:“專家組已經在對這件事進行調查和調節,你們這樣堵在這,是在給醫生施壓,給院方施壓嗎?在患者進手術室之前,醫生難道沒有和你們溝通手術的危險性嗎?你們失去了家人,你們的哀痛,我理解,但在責任未明前,把這份哀痛轉嫁到醫生身上,否定他的醫術,否定醫生的價值,你們覺得很有道理是嗎?”

俞火擠過人群,站到近前,注意觀察左欲非的表現。

他右手扣住赤小豆的手腕,左手緊握成拳,似乎是因為激動,也或許是由於氣憤,手微微顫抖。

赤小豆任由左欲非纂著自己手腕,她掃視眾人:“你們怎麼不想一想,他曾成功完成近千台手術?怎麼不考慮一下他收治你們家屬時,給予患者的救治?”話至此,她提高了聲音:“不同意屍檢的是你們,不接受調節的也是你們。你們現在圍在這要的到底是說法,還是賠償,大家心知肚明的好嗎?”

故不其然,此話一出,家屬們立即鬨起來。見他們要一擁而上,左欲非的第一反應就是衝上前,把赤小豆往身後拉。與此同時,俞火叫來的保安也到了,及時製止了家屬,場麵很快被控製住。

等家屬被院方勸退,左欲非氣的直在辦公室裡轉圈:“這是我和醫院的事,和你有關係嗎?你跑過來湊什麼熱鬨?是,你伶牙俐齒,我辯不過你。但那些家屬激動起來,管你是誰,萬一傷到你,白吃虧的你不知道嗎?”

赤小豆被他罵的火起,張嘴回敬道:“你是手術做多了腦子傻了嗎?這種敏感時期,不老老實實在家待著,還跑來上班?不頒個愛崗敬業獎給你,都對不起你這份傻缺!”

“你!”左穀非用手指她,氣的說不出話來。

“你你你,我什麼啊?”

“……我不和你說。”

赤小豆也不和他說了,摔門出了辦公室。

“喛……”左欲非明明是想留她的,俞火見他手都伸出去了,卻硬生生收回。

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本來嘛,真正喝醉的人,是亂不起來的。而他們居然……所以這兩個人啊,分明是對彼此有情,又喝多了點,才借著酒勁直接打了個全壘。否則管你有病沒病的,和我有什麼關係,赤小豆大可以不來淌這趟混水,更不會替左欲非出頭,和家屬正麵磕。沒錯,她們兩閨蜜和人吵架還沒輸過,但她們又沒病,不是見誰都吵的好嗎?

左欲非的表現也很明顯,他自始至終都沒放開赤小豆的手,而在意識到危險時,第一反應也是護她,剛剛的斥責也都是站在她的角度替她考慮。

既然如此,俞火就放心了。等了幾分鐘,見左欲非情緒平複下來,她一句話也沒說,也要走。

左欲非忽然說:“謝謝你俞火。”

俞火挑眉:“要是你指我叫保安來這件事,那就不用謝了,我是怕她吃虧。”

左欲非沉默了幾秒,“我是謝你……把她叫過來。阿唐和你說了是吧?其實我……”他扒了扒頭發:“我沒想把責任推給酒精,我給她打電話她不接,我又不知道她在哪工作,家住哪裡,我本想那天完成那台手術去問你,結果……”他說不下去了,有些頹然地歎了口氣。

“依我對她的了解,她之所以不接你電話,應該是怕聽到你說,你會對她負責。”俞火看著他:“我們都是學醫的,深知酩酊大醉後腦子沒有自我意識,身體細胞更沒有動力乾彆的。真發生什麼,也隻是五分醉意五分清醒。”回想那晚和邢唐的情況,她說:“我隻信酒能壯膽。”

左穀非抬頭看她,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俞火給他的建議是:“拋開責任去考慮和她的關係。想好了,再找她。”臨走前她又說:“你是醫生,諱疾忌醫的道理不用我給你講吧。有什麼需要,可以找我。除了醫院,我們有很多地方可以進行學術交流。拋開同事的關係,我還是你兄弟的女朋友。”

她這樣說,是擔心左欲非不願意去她診室。畢竟,他連邢唐都瞞著。俞火以為他會考慮兩天,結果她手才搭上門把手,就聽他說:“能做的檢查我都做了,包括腦部核磁,沒查出任何問題。”

俞火默了兩秒,折返回來。

左欲非把手遞給她。

俞火把了他兩手的脈,“從脈向看,你隻是有點神經衰弱。”

左欲非並不覺意外,他點點頭。

俞火又說:“但就是莫名其妙手抖,時而肌肉痙攣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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