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下】(1 / 2)

漁火已歸 沐清雨 16458 字 8個月前

漁火已歸

文/沐清雨

俞火本不是愛哭的人,可自愛上邢唐,她變得比從前脆弱了很多,眼淚也快泛濫成災了。

麵對這一跪,麵對他發自肺腑的感恩宣言,她哽咽了:“邢唐,請你餘生,儘量少讓我哭,哪怕是喜極而泣。”

邢唐哪裡舍得讓她哭,聞言承諾:“好,我努力。”可當他還沒來得及為求婚成功高興,準備再次把戒指為俞火戴上時,又聽她抱怨:“還想讓你多求幾回呢,你卻搬出我老爸,以救命之恩相挾。邢總,能收著點你高人一籌的智商嘛,太聰明了,容易謝頂的。”

眼中的濕意尚未壓下去,又控製不住笑了。這回邢唐卻沒順著她,霸道把戒指戴到她手上,“那你以後又多了一項任務,有空的時候多研究一下,看看如何幫我防脫發。否則等老了,隻能和一個謝了頂的老公散步了。”

這是什麼畫風啊,好好的求個婚不行麼,浪漫的氣氛請保持住啊!俞火也憋不住樂了,“脫發不用怕,俞大夫生發有妙招。”

邢唐抱緊她,以一種失而複得的心情。

俞火惦腳摟住他脖子,與他交頸相擁。

風雨過後,我愛的人,依然站在麵前,除了擁抱,我不知道該如何表達這份欣喜與感動。

次日,誌願隊返程回G市,托俞火的福,荊誠被升艙了。他坐在頭等艙裡,笑嗬嗬地對邢唐說:“有姐夫真好。”

俞火白他一眼,“沒姐哪來的姐夫。”

邢唐撫她發頂一下:“頭發長了不少。”適時換了個話題,免得他們師徒扛起來。

她聞言頓時皮起來:“待我長發及腰,大款娶我可好?”

大款……怎麼覺得在叫家裡那隻懶覺王加菲呢。邢唐看一眼她頭發的長度,說:“等不了。”

俞火伸出胳膊抱住他勁瘦的腰,仰著小臉,望著他笑。

邢唐低頭,旁若無人地親她眼睛。

頭等艙果然不是好坐的,狗糧來得如此猝不及防,饒是吃貨荊誠,也被當場撐死。

飛機經停A市,邢唐和俞火回了趟外婆家,順便給唐開蒙解壓。

給倪嫵號過脈後,俞火恭喜大蒙舅舅:“等著吧,五個月後容升當爸。”末了又禁不住悄聲說:“嬰兒用品選男款哦。”

邢唐訝然:“是男孩兒?這都號出來了?”看向未婚妻的目光充滿了崇拜。要知道,能讓邢總甘拜下風的人不多啊

“萬一我砸了自己的招牌,”俞火綿軟地說:“求替背鍋。”

像是自己要當爹似的,邢唐興奮地親她一口,“這輩子隻要有鍋,都我背。”

俞火拉著他的手,輕輕地晃,撒嬌的小模樣,又嬌又俏。

唐開蒙撫摸著倪嫵微微隆起的肚子,老淚縱橫到說不出話。

外婆卻責怪邢唐:“邢寶有了媳婦兒都不要外婆了,過年也不回來。”

俞火立即挺身而出替未婚夫說話:“是我想他了嘛,非鬨他去看我的。外婆,你要怪怪我啊。”

外婆哪舍得怪,拉著俞火的手說:“都瘦了,懷孕要注意營養啊。”

俞火一臉黑線:“外婆,懷孕的是你兒媳婦兒。”她歪著小腦袋湊過來,“你看清楚,我是你的準孫媳婦兒啊,輩份差了一大截哦。”

外婆很認真的盯著她和倪嫵看了看,恍然大悟:“火火你和邢寶也要抓緊啊,再晚外婆怕是等不到嘍。”

邢唐像對待孩子似地摸摸外婆全白的頭發,看著俞火,篤定地說:“能等到。”

俞火垂眸,唇角微微上揚。

晚上的時候,邢唐剛洗完澡上床,俞火就撲進他懷裡。

未婚妻主動投懷送抱,邢唐自然十分受用。但是,他笑問:“房子隔音不好,不怕被外婆聽見?”

“她老人家睡的沉著呢。”隨後又微微嗔道:“……你不會輕點啊。”

邢唐摟住她:“好,開啟靜音狀態。”

許久之後,俞火低喃著訓他:“你怎麼不問我是怎麼想通的?又在怕我難過嗎?那你安慰我就好了啊,就知道回避。”

邢唐一隻胳膊被她枕著,把臉埋在她發間,不願再去回想那起車禍。

俞火卻憋不住,她說:“我給你講一個聊齋的故事。”

“什麼?”邢唐的聲音悶悶的,確實沒明白是什麼意思。

等俞火把車禍發生瞬間,看到的那些畫麵和聽見的話講給他聽,邢唐沉默了很久。他不確定當年的情形是不是那樣。俞一歸已不在,外婆也病了,唐開蒙和倪嫵當晚又恰巧沒在家,一切已無從求證。但邢唐願意相信,確是如此。

原來,他們的緣分是從九年前起。如果俞一歸沒有發生那起意外,如果他痊愈後多過問一句大夫的情況,如果外婆沒有病,如果他不是先認識了赫饒……可惜,一切的假設沒有機會成立。

好在命運雖然殘酷,卻不是一個悲傷的結局。

俞火用手捏捏他下巴:“外婆眼光可比你好了,知道早早預訂我。”

邢唐抓她的手,吻上她發頂,“難怪她總是能輕易記住你的名字。”或許潛意識裡,她是記得俞一歸的,更對他十五歲的女兒念念不忘。不然怎麼解釋,初次見麵,她便把赫饒認成了俞火,而錯認了那麼多年後,邢唐隻和她強調了一次,她再沒認錯過俞火,似乎瞬間掰過勁來,從此忘了赫饒是誰。

曾經,我隻信事在人為。終於,我不再懷疑命中注定。

邢唐抱她更緊。

第二天,兩人一起去掃墓。相比去年四月時的劍拔弩張,此刻有種恍如隔事的錯覺。

到了俞一歸墓前,邢唐半點含糊都沒有,雙膝跪地磕頭,一謝俞大夫救命之恩,二諾守護其女餘生,三願與俞火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還有祁淑珍,邢唐也給老人家帶了花和酒來。

俞火對兩位至親說:“這個人,你們都不陌生。以後,他會代替你們照顧我。要是他違背了誓言,中途變心轉頭照顧彆人去了,你們就把他帶走,我不會心疼的。”

邢唐握緊她的手:“我會疼愛火火,二老放心。”

之後邢唐又把俞火帶到母親麵前:“這是我給你追來的兒媳婦兒。走了很多彎路,浪費了很多時間,險些把她弄丟了。”

俞火與他十指緊扣:“我方向感很強,丟不了的。”

眾人得知俞火和邢唐和好如初,幾乎都流下了老母親般欣慰的淚水,頗有眾望所歸之感。隻有楠楠,稍顯失落地問赫饒:“我長的再快也沒有用,還是不能做乾爹的女朋友是嗎?”

當然,肖遠山是把兩人罵了的,警告他們:“再敢折騰,看我怎麼打斷你們的腿。”末了還抬手指邢唐:“自己的女人自己管好,彆沒事就給我往回送,嫁出去的孫女潑出去的水,我懶得給你們斷官司。”

邢唐知錯不敢反駁,俞火卻小聲嘟囔:“也不知道是誰說的,不讓孫女嫁了,養她一輩子。”

肖遠山作勢拍她:“你還犟嘴!”

俞火活蹦亂跳地躲到邢唐身後:“我說實話嘛。”

邢唐伸手護住她,對肖遠山承諾:“沒有第二次。”

肖遠山哼一聲,撂狠話:“再敢有,阿礪拆的就不是椅子,而是你那一身骨頭。”

爺爺和舅哥都是專業打人一輩子,邢唐不敢造次。俞火則小聲說:“他敢!”

本以為所有的風波就此過去。畢竟,肖遠山已經發話說:“這也折騰好幾個月了,既然好了,就抓緊時間把事辦了,我等著抱曾孫,孩子的名字我來取。”

婚還沒結,孩子更是沒影,卻連取名這種事都預定了?俞火無語:“爺爺,你步伐也太快了。”

邢唐倒覺得確實該快馬加鞭,他立刻動起來,翻黃曆擇吉日,約時間拍婚紗照,給俞火定製中式禮服,準備迎娶未婚妻,以求儘快立住俞大夫家屬的人設。

一場威脅到全球健康的傳染性疾病悄然而來。

俞火重回治未病中心上班後,院裡頗有些風聲鶴唳,聽小喇叭穀雨說,西醫那邊近期內發燒,上呼吸道感染的患者持續增多。經左欲非證實,這些患者都先後出現高燒不退,乾咳、呼吸急促、氣短、胸痛等症狀。院方采取一係列治療手段,收效甚微,已經有人因該病死亡。目前,抗生素都要供應不上了。

俞火把左欲非提及的症狀在腦海裡過了一遍,隨即把小農村那個男孩的情況向華主任做了詳細的彙報,建議院方把現有的患者進行隔離治療,並向K市醫大一院調取該病例參考。而在此之前,院方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上報了疾病控製中心,並逐級報到省裡。

與此同時,邢唐得知,向陽藥業生產的板藍根顆粒,板藍根含片,所有含板藍根成分的中成藥全部脫銷。經向陽的銷售人員反應,坊間都在傳,板藍根能治一種怪病。至於是什麼怪病,一時也沒誰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俞火給倪易舟打電話,了解小農村那個孩子的健康情況。倪易舟帶來一個很壞的壞消息:“孩子沒事。但孩子的父親……死了。”

怎麼能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俞火愕然。

倪易舟才把打聽到的細節告訴她。原來,是男孩的父親先病的,這位父親覺察到身體不適時並沒有在意,直到回老家看完兒子再回城,打工期間昏倒入院,也隻以為是普通的感冒發燒。在他接受治療時,孩子又進了醫院。當孩子脫離危險,父親已經不行了。

難怪當時孩子病得那麼重,隻有他媽媽趕來了。

晚上回家,俞火對邢唐說:“我們院出現了和小農村那個男孩相同的病例,我懷疑那個病毒具有傳染性,孩子是被父親傳染的,是一起輸入性病例,且新發輸入性病例還在增多。”

得知她們院的病例數量,邢唐的眉心聚得更緊了,“難怪板藍根會脫銷。”連他家俞大夫為了給男孩爭取時間,也服用了板藍根不是嗎。

俞火提醒他:“對大唐和向陽的每一處角落進行徹底的消毒,包括你的辦公室,按三餐標準進行。馬上安排員工體檢,一旦發現有人體溫異常,或是有感冒的跡象,第一時間送院。如果可以的話,最近儘量都彆出差。你也不許去人多的地方。”

邢唐絲毫不質疑她的醫學敏感性,立即讓西林落實下去。但未免造成恐慌,他沒讓西林把實際情況對外通報,隻以公司福利的形式安排了體檢,並要求各部門主管領導,儘可能調整出差人員的行程。同時給向陽下令,全國內收購板藍根,工廠方麵加班加點,提高板藍根顆粒及板藍根含片的產量。

此時,不僅其它醫藥公司的板藍根藥品出現了漲價的勢頭,連原材料板藍根的價格都翻了將近一倍。邢唐卻堅持大量收購板藍根,並以第一大股東的身份提出:“向陽所有含板藍根的中成藥,保持原有價格不動。”而為了避免有人惡意收購向陽生產的板藍根藥品,再加價銷售,向陽在當天製定出限購政策。

當時疫情尚未充分展現,沒人確定該病是具有傳染性的,一切都隻是猜測和預防。公共場所照樣人滿為患,各旅遊城市也是淡季不談。直到參與過該病救治的多名醫護人員出現發燒及上呼吸道感染症狀,該病被確認具有傳染性。

傳染病疫潮終露端倪。

很快地,世界衛生組織發生出全球健康警告,並建議隔離治療疑似病例時,該病被命名為SARS。

一時間,整個世界似乎都充滿了消毒水的味道,發燒成了最令人恐懼的事,**型肺炎五個字更是讓人聽之色變。隨著各地市醫院病例的持續增加,隔離,死亡,疫病,這些字眼,充斥了每個人的大腦。

從帝都組建防治**型肺炎衛生防治隊,確定首批**定點醫院,小湯山**定點醫院竣工啟用,首批一百多名患者順利入住,這場危急全球健康的**之戰正式打響。

當被感染和死亡人數持續增加,開始有醫院和大學宿舍樓被實行整體隔離,G市中西醫結合醫院作為**定點醫院,正式投入使用。中醫俞火,西醫左欲非率先加入對抗**的大軍之中。

俞火是醫者,且像俞一歸一樣,懷有懸壺濟世之心。邢唐自知她不會袖手旁觀,自己也不應該阻止她,哪怕他們已經在籌備婚禮。

但在俞火入院前一天,邢唐還是把她接去了民政局,他說:“哪怕這樣草率了,讓你埋怨我一輩子,我也必須要這麼做。”

作為近距離接觸**患者的大夫,被感染的機率自然是比普通市民高出許多倍。俞火知道他在擔心什麼,她試圖安慰他:“我接觸過相同病例的患者,事實證明,我能保護好自己。所以邢唐,你真的不用擔心。你隻要答應我,把自己照顧好,我保證,還你一個健康的新娘。”

全球危機擺在那,言語的安慰顯得那麼蒼白無力,“我作為醫生的家屬當然會照顧好自己,因為我不想在這種情況下,和你以醫患關係見麵,給你添亂。可是,火火,我要你知道,你對我是有責任的。”

邢唐注視她明亮的眼眸:“當你成為我的妻子,對於我這個丈夫,你是有責任的。你可以傾儘全力去救人,你也應該那麼做,那是你身為大夫的責任。但你也要時刻記得,你的丈夫在等你指教餘生,那是你為人妻的義務。”最後,他說:“火火,我也隻有你了。”

俞火摟住他脖子,臉貼著他的:“馬上領證。否則我也不放心,萬一有人趁我不在,勾搭你怎麼辦。截胡這種事,還是應該預防的。”

邢唐輕輕蹭她的臉:“就是,邢總靠臉吃飯,也能賺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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