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緊急任務】
黑色帽簷壓低,投下的陰影幾乎完全遮住眼睛,口罩不必戴,太遮掩反而刻意明顯,衣服一如往常是低調的黑色套,不過最近陰雨連綿的天有點冷了,索性換套夾棉的棒球襖,褲子也是寬鬆版型的,鞋子的話……就普通的運動鞋吧。
既他隻是做圍工作,去到的地點似乎又不是什麼鄭重的地方,打扮太嚴謹或者太利落都容易惹人懷疑,不如就普普通通一身過去。
了,後頸的抑製貼戴好,說起來又要問忍足醫生要最新款的抑製貼了,這款抑製貼的效果越來越差了,幸好離下次發期還有一段時間。
還有……給萩發個消息吧。
鬆田陣平倚靠在玄關口的鞋櫃,手裡拿著手機。
【自卷真的好麻煩】:萩,我這兩天有點忙,可能不會看到消息,沒回也彆擔心。
【自卷真的好麻煩】:還有一周開學是吧,我不一定會提前回學校哈,你不用我。
【自卷真的好麻煩】:最近天冷,出門記帶傘。
【自卷真的好麻煩】:……懶豬,還在睡啊。
【自卷真的好麻煩】:好了,拜。
男生收起手機,拿門邊的傘,推開門。
門前的馬路邊停著熟悉的黑色越野車,他關門,徑直了車。
“出什麼事了?”
鬆田陣平接過副駕駛的官遞來的通訊儀,後把自己的手機交給官。
他多看了駕駛座的司機兩眼,目光又落回這陌生麵孔的官身。
官麵色沉重又肅穆:“我們的臥底暴露了。”
鬆田陣平動作一頓,有些錯愕:“……暴露……了?”
“人還沒被抓,三天前逃到了大阪到東京的一輛貨車,今天中午會式抵達東京郊區的倉庫,我們的任務就是去接應他,必須要在組織的追殺下救下他。”
車已經開動了,平穩又飛快地行駛在通往任務地點的路。
鬆田陣平收好通訊儀,忍不住問:“組織有人追殺?道是誰嗎?”
官臉色更不好了:“不道號和長相,但有線人的消息說是高層,據說是組織內部的頂尖殺手。”
黑臉壯漢語有些恨恨:“線人說組織內部都想抓我們的人,生死不論,誰拿到功勞就有重賞,我們的人暴露的時候是被組織所有在神奈川的成員圍剿的,幸虧老天有眼,給了條生路……不過他傳來的密信裡說他受了重傷,撐不了多久,如果到下午一點還沒成功彙合,他會自儘……”
“這群艸他娘的王八蛋!!”
官顯緒激動了些,不過他深吸幾口緩過來,末了自嘲:“老子就這副臭脾不適合當臥底……咱們都栽了多少兄弟在那個狗組織身了……”
男人動作粗魯地點了根煙,剛點燃似乎又想起這裡是車,後座還坐著個年輕小夥子,煩躁地摁滅:“我聽說你也是未來要走這一行的?”
鬆田陣平靠在椅背偏頭看窗飛速後移的景色,聞言慢吞吞回答:“啊……也許吧……”
他心裡有些奇怪,黑田大叔把這種事都告訴眼前這位官了嗎?
“嗤……”
官把煙抖了抖,扔進煙灰缸裡:“臥底啊……彆的不說,最後能活著就很好了……”
鬆田陣平在零組的日子裡也聽過不少組織的事,其實零組並不是隻針那個烏鴉般漆黑隱秘的組織的,隻是黑田兵衛安排給陣平的是這個罷了。
他甚至不確定輩子零和景光是否去的也是這個所謂的用酒作為號的黑衣組織,他隻是模模糊糊有種預感,這個組織必與他們幾人有千絲萬縷的聯係,不過總歸他也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況且,重生這麼荒謬的事都發生在他身了,直覺什麼的,說不定就真是這麼回事呢。
陣平很難想象輩子認真幾近執拗的降穀零和溫柔連看見路邊的流浪貓也會忍不住擔心是否會受凍的諸伏景光,這兩個人,是怎麼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那樣腐朽黑暗的組織洗去過去的自己,變成完全陌生的模樣,甚至背負著無數或有罪或無辜人的鮮血。
他從來不懷疑友人的堅韌,可他會替友人感到難過。
輩子萩的葬禮不是否有那兩位友人隱藏的身影,也不他的葬禮那兩人又是否曉,甚至不道班長要何時能到那兩人的回歸。
啊……真是不能細想,越想越覺他們幾個是怎麼把說好要熱血昂揚的未來過成這副支離破碎的模樣的。
說起來萩死後他那副自暴自棄的頹廢樣,現在想起來也怪沒麵子的。
幸虧萩還有零和景光不道。
“……所以你小子可一定要好好活著到組織覆滅的那一天啊,不管怎麼說,我可不想有一天在咱們絕密灰色檔案裡看到你的照片啊。”
鬆田陣平懶懶地揚眉:“不會有那一天的,官。”
再怎麼樣,他就算是為了萩,為了零和景光,為了班長,為了他們五個人輩子畢業前約定好的未來,也苟住了命活下去啊。
反,再怎麼樣,也不會比輩子更糟糕了吧。
……
“到了。”
司機沉聲。
他們的車停在重重疊疊的小樹林裡,透過參差的樹杈和大亮的陽光可以清晰看到前方五百米開的灰色磚瓦倉庫。
前些天的陰雨天讓森林裡空濕潤沉重了些,甚至視線裡都是厚重的水霧藹藹。
“喂喂喂——這大白天的,我們停在這裡也很顯眼了啊……”
鬆田陣平把腦袋湊到前麵去看,張口就吐槽。
“你小子……”
官橫了這家夥一眼,沒好:“這周圍就這林子,沒辦法,而且沒那麼容易發現的,前我們叫人踩過點了,這幾個位置都是視覺盲區,咱們還有幾隊人在森林彆的地方,你剛剛看見了?”
鬆田陣平做了個拉緊嘴巴拉鏈的手勢,聳聳肩。
他們一進入任務狀態都不說閒話了,隻是每隔十分鐘就用通訊儀了解各小隊況,過了大概一小時也沒有任何動靜。
不過沒有人抱怨,也沒有人不耐煩,隻是越來越沉重的擔憂積累在眾人心裡,每一分每一秒都仿佛是求救者最後生命的倒計時,時間越晚,獲救的幾率越渺茫,這是在場每一個人都清楚的。
“嘁。”
鬆田陣平到底是比在場人更加缺乏經驗又性足的人,他狠狠擰著眉頭,他脾大也比常人更能共,這樣生死一線的緊張感他並不陌生,或者說每個和拆彈打交道的人都不會陌生,可這又和拆彈不一樣,拆彈是建立在鬆田陣平強大能力的,他可以儘可能地掌控局勢,可現在的況,他真的就隻是個什麼也做不了隻能乾著的圍成員。
不,其實連任務的要成員也無能為力吧。
距離下午一點已經隻有二十分鐘了。
……
最後十分鐘。
……
最後五分鐘。
……
最後一分鐘。
……
最後十秒。
……
“結束了。”
男生淡淡的聲音昭示著下午一點的到來。
他輕輕地笑了聲:“白來一趟啊……”
不是在笑自己還是笑他們都太天真。
畢竟那可是盤踞在整個日本地下世界的龐大物,怎麼可能會放任一個暴露的臥底從大阪硬生生逃回東京公安老家呢。
也許帝曾經開過一扇通往生的門吧,隻是終究還是沒能走出去。
通訊儀裡還傳來其他小隊的報告——
“一隊方向無異動。”
“二隊方向無異動。”
“三隊方向無異動。”
“四隊方向無異動。”
“……”
鬆田陣平受不了這樣沉悶的氛:“欸,官,我下去走走?”
官臉顯是不甘心的,可“任務失敗”的命令從通訊儀中響起時,這樣的不甘心好像又沒有什麼用。
其他幾個方位的車已經開始撤退了,隻有他們車這位多愁善感的官還沒下令。
最後官悶聲:“那人是我老友的兒子。”
鬆田陣平手指抽動了下,他一點不擅長麵彆人的悲傷,他也說不出什麼好聽的話。
不過官顯也沒心拿不懂事的小鬼當樹洞,他擺擺手:“你下去隨走走吧,索性這裡也沒人,彆走遠了,隻在我們這一塊區域啊小子,我抽會煙。”
他沒抬頭看鬆田陣平,自己手裡還拿著那台通訊器似乎在給誰發著什麼消息。
他似乎是隨口慨歎了句:“有時候道的太多……並不是件好事啊……”
也許是在說那位犧牲的臥底吧。
“好嘞——”
鬆田陣平慢聲應道:“那手機就先放車咯,我帶個通訊儀就行。”
“去吧去吧。”
……
林子裡草木和土壤的息似乎一夕間全被大雨翻了出來,鬆田陣平踩著濕軟的泥土、腐爛的落葉,懶洋洋地打量這荒郊野嶺的樹林。
“剛剛看那倉庫也不像是有人用的樣子啊……這附近連條好一點的路都沒修好,這麼看都不像是還有貨車要到這裡啊……那位先生不會是劫了輛黑車來吧?”
“還有,下午一點沒彙合就自儘……三天前暴露,兩天前搭通往這裡的車……大阪到東京坐列車都隻要一個小時,他就算是躲躲藏藏也不會給自己留這麼寬裕的時間吧……何況還在受了重傷沒辦法去醫院醫治的況下……”
鬆田陣平一邊走一邊胡思亂想:“總感覺有哪裡說不通。”
可這是機密任務,黑田兵衛本意也隻是讓他來長長見識,壓根就沒告訴他多少關於任務的具體資料。
其實他不是個多疑的人,他自認推理能力在他們五個人裡也隻能算是中檔,沒有零那樣縝密的信息收集能力,也沒有萩那樣細致入微的觀察力。
可鬆田陣平在某些方麵就是很直接,說白了就是於不勁的信息極為敏感吧,好像也算是一種直覺?
危機的直覺,未的直覺——莫非這些和突變強的記憶力一樣,都是重生一趟附帶的大禮包?
他自嘲般地這麼想著,一邊百無聊賴地四處看著。
突,
他目光膠著在一顆樟樹樹乾。
深色樹乾有一道似乎還很新鮮的劃痕,沾著灰塵的痕跡。
鬆田陣平心裡突地打鼓似地震了一下,他不動聲色地走近,抬手擦了一下。
後湊到鼻子那聞了聞。
……是槍。
這兩天是雨天,昨天的雨是中午十二點左右停的,一場暴雨足夠衝洗掉所有掙紮的痕跡,而這樣的子彈擦過樹乾的細小擦痕卻保留下來了。
毋庸置疑,這是在昨天中午十二點後留下的。
這說明了什麼?
鬆田陣平手緩緩垂下。
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