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愛是青禾雪中翻山越嶺(1 / 2)

東北人熱情又見林青禾是老鄉,怎麼說都得留林青禾住一晚。

山裡屯難得來生人,更何況來的還是記者,就更是西洋景了。隊長、支書都從自家我拿幾個雞蛋你端一碗白麵甚至支書還帶上了一塊過年女兒和女婿送來的肉。

隊長和支書也被留在了周建業家吃飯。

作為客人,林青禾和幾個男的一起上桌吃飯,周建業的妻子春花大姐本想帶著孩子在廚房吃,被林青禾叫住。

“嫂子,你這樣整得我也不好意思坐這了。也沒外人,就坐下吃吧。”

林青禾一副你要走我也不坐這的樣子,讓幾個人都幫著打圓場。

“春花,你就帶孩子坐下吧。”

山裡屯大部分的人家在家裡有客吃飯的時候,女人都是不上桌的。也不隻是山裡屯,泉水大隊也這樣。

小時候林青禾就和媽媽在廚房裡吃飯,她不理解為什麼,即便媽媽和她說了,“那女的不一直都這樣嗎?”她還是不理解。

長大後,她知道了原來這種情況會因為女的身份所改變,就像她現在不就上桌了嗎。

“誒,好……”春花有些拘謹的聲音打斷了林青禾的思緒。

林青禾定定心神,把腦子裡剛才那些想法都暫時放在腦後。

“林記者,來,吃啊。沒什麼好菜,你彆客氣。”周建業招呼了一聲。

“周大哥,你叫我小林就好了。這有菜有肉還有大饅頭的多好啊。”

“小林,那我就托大這麼叫你了。這些年你是第一個咱屯子裡的記者。”支書周平陽先開了口。

“建業退伍回來我是真感激部隊呀,咱家娃瘦瘦小小的送出去,回來的時候又高又壯,這都得感激部隊。

而且吧,自從建業回來我安排他當上民兵隊長,咱屯裡就一次事故都沒發生過。哦有一次,是夜裡的狼下來了,還沒進屯就被巡邏的建業打死了。

我代表我們山裡屯,感謝部隊給咱培養了這麼優秀的兵。”

周平陽以茶代酒敬了林青禾一杯。

林青禾放下茶碗,“支書叔您太客氣了,周大哥曾出生入死保家衛國,部隊不會忘了他,國家也不會忘了他!”

周建業曾經是運輸團的,幾年前的一次行動中,獨自一人開車送軍長上前線。那盤山山道不好看,夜裡又本是黑黢黢的。可周建業愣是開了三個小時車不敢眨眼。等把軍長送到了,他眼睛也壞了。不能長時間聚精會神地盯著什麼東西,不然眼睛就變得通紅還會流眼淚。

就這樣他不得不離開軍營回到故鄉。

按理他這個情況應該是會給安排好工作的。

林青禾這樣想的,也就這樣問了出來。

周建業道,“我的眼睛是再也不能開車了,團裡給我安排了縣裡鋼鐵廠保衛科的工作。可咱家人知道自家事。鋼鐵廠那是多麼重要的地方,我這眼睛去,這不是添亂嗎?

再一個,咱屯裡前兩年也飽受山裡那些野豬野狼之苦。這裡比起鋼鐵廠更加需要我。”

“是我們拖累了建業。”

“是啊。”

……

晚上林青禾躺在周建業家西屋炕上,腦子裡還在回憶著晚上吃飯時周建業說的話。她想著這個專題采訪,刊登出來能讓更多人記起這些曾為共和國事業付出過的軍人們,更重要的是上行下效之下也許能幫助他們改善生活環境吧。

第二天午飯前林青禾就坐著山裡屯的驢車離開了。

接下來的兩周時間裡,東北冰天雪地的氣溫極低。鵝毛大雪下個不停,林青禾名單上的老兵又大多是在農村的。這幾次她再沒了那個半路遇上驢車的幸運,隻能自己腿著走。

地麵上雪本就積得很厚了,再加上風雪中前行,步履艱難,林青禾走得搖搖晃晃的。她用圍巾包了半張臉,但因為哈氣和冷空氣的交替圍巾上都掛滿白霜。沒多久就連眉毛和眼睫毛上也結了白霜。

當飽經風雪的林青禾,猶如一個移動雪人站在鐵軌前,望著白雪皚皚中那一處小房子時她眼淚差點兒沒掉下來。真遭罪啊,腳都凍麻沒知覺了。

今天她要采訪的這位是盧向陽當連長時候的班長王大力。

這位同誌轉業後被分配到縣公安局,運動中他因為不願意聽激進派的指令抓人,公安局被革委會取締。他本人也被靠邊站,被調到縣火車站當站長。要不是曾經上陣殺敵的軍人身份他都可能還會被下放。

他們縣這個火車站還是民國時期修的,風雨多年也沒有經費重修。賣票窗口離站台老遠,說是站台其實就是鐵軌邊上一塊還算平整些的空地。而他說是站長,手底下管著的一塌拉子就是一賣票的老同誌。

王大力知道林青禾的身份後就很激動。一聲聲真情實感的嫂子,聽得林青禾都心熱。

他和林青禾說了很多盧向陽以前的事。說他一開始不服這麼個年輕的連長,當眾向盧向陽挑戰,逼得他不得不出手,然後把自己打趴下了。那會他就是個兵痞子大刺頭,盧向陽每次看到他就皺眉。可在戰場上也是盧向陽救了他,悲背上還挨了一刀。

那以後不隻是他,他們連上下再也沒有對盧向陽不服氣的了。

林青禾聽著,順著他的描述,仿佛看到過往那一幕幕……

原來他被稱為兵王;

原來他帶兵的時候是這個樣子;

原來他對自己的兵挺能說的,能鼓勵落後的新兵,還能安慰想家的老兵。

原來18歲的盧向陽就敢深入敵區,還救了幾個戰友。

從王大力的站長室出來的時候,林青禾這些天以來第一次想到盧向陽。她兩個禮拜走了好幾個地方,火車客車公交車驢車的交通工具坐了大半,忙到沒有時間想起他。

被林青禾惦記著的盧向陽此時正帶著人在野外訓練。京都下著雨,但是對這些人好像全無影響,盧向陽麵無表情地指揮著,任大雨浸透他的衣服,那些士兵們也是一樣,並且不折不扣地完成命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