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會覺得他能真的笑得出來。
【這個小團體的陰謀進一步發展,就要到石亨十三號代景泰祭祀之時,他得知了景泰真實的身體狀況的時候了。
當然,他還不至於一知道景泰不行了,就打算武裝奪門複辟堡宗。
畢竟北京保衛戰打贏也有他的事,他身上景泰重臣的烙印還算得上深。雖然他確實覺得複辟堡宗得到的收益肯定會比立太子來得強,可到底還是有幾分猶豫不決。
石亨是個武將,麵對這種他捉摸不透的局麵,最先想到的是找個文人來商量。
選誰呢?
王文知道了肯定會把他舉報了,於謙人品太好和他聊不到一塊去。
王直胡灐這些老臣,經曆過仁宗太子之位動搖的風波,從頭到尾壓根就不想摻和進景泰的繼承危機中來,害怕像當初三楊解縉一樣被強行下獄悟道。
——那就陳循吧。】
朱元璋:?
他皺著眉回頭橫了一眼朱棣:“高熾那孩子怎麼了啊,怎麼弄出來場風波,讓那群老臣都明哲保身起來了。”
他還記得那三楊,說是宣宗給堡宗挑的輔政大臣——從朱棣到堡宗,這樣看來是輔助了四代人的賢臣了。
結果竟然被下獄了?
朱棣表麵上依舊是一派“我啥都不知道啊”的無奈,應和著親爹的發言嗯嗯啊啊,心底裡卻難免嘀咕:我好歹隻是下獄……爹你自己看看你怎麼對大臣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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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後世人說他未來會支持複立太子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坐立不安的陳循,眼下是真的“砰”地一聲,結結實實就跪在了地上。
“陛下——臣絕無這般僭越之心啊!臣對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鑒啊!”
陳閣老感覺自己的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心中把試圖拉他下水的石亨翻過來覆過去地痛罵,腦子卻極其靈活地為自己找尋著解脫的出路。
“臣若是真的參與進了這般謀逆之中,臣日後又怎麼會落得個要被弘載平反洗冤的地步啊!”
被突然點到的商輅先是一愣,繼而肯定地點頭。
還沒等他也開口為同僚爭辯幾句,後世人就先一步替陳循洗脫了嫌疑。
【當然了,他沒找成功。】
這眼淚是真的瞬間就落下來了。
陳循幾乎喜極而泣般地哽咽,在景泰輕輕的“起身”聲中坐回了原位,整個人的背後已經被冷汗濡濕,風一吹便極清涼地刺人,讓他心中一陣戚戚。
陳循:請務必遠離腦子不是很好使的同僚。
【陳循當時都年過七十了,精力不濟是常有的事,又是翰林出身,瞧不太上身為武將的石亨。石亨當時想和他私下談談,還剛好撞上人多的時候。這場談話最後也就不了了之。
於是他就被曹吉祥派手底下人來接觸,兩方勢力形成了合流,但還是沒有個文人謀士。
最後還是石亨找了與他相熟的許彬,許彬雖然自稱年老不能謀事,卻給這個政變團體引薦了核心人物——徐有貞。】
石璞:……我的水利人才真的還保得住嗎……
原本他還懷揣著些許的期望,以為這徐珵雖然摻和進了上皇複辟,但一個文人也成不了大事。說不定陛下手一鬆,就把他給放過了呢……
想到自己的工程項目就忍不住愁眉苦臉的工部尚書在心底一陣唉聲歎氣。
——卿本實才,奈何作亂啊!
【為什麼說徐有貞一個文人,反倒是奪門之變的核心人物呢?
很簡單,在徐有貞提出具體方案之前,石曹張三人,其實都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使堡宗複辟成功,也不知道到底該用什麼樣的手段使堡宗複辟。
而徐有貞先是穩住了這三人當中最重要的石亨,欺騙他說如果與陳循通氣,那麼陳循一定會自己率先領群臣恭迎上皇,那麼石亨肯定就沒有功勞了。】
陳循:……我%¥#
徐珵——!
陳循直接咬牙切齒地暗恨,感覺自己心態都快崩完了。
這要是一般關係,徐珵為了自己的前途坑害他一把,陳循雖然也會覺得很惡心,都不至於像現在這般,如果徐珵在他麵前,恨不得直接跟他打起來的憤怒。
——徐珵從正統二年開始就在當翰林侍講,而他陳循是翰林學士啊!
這是自己人坑害自己人啊!
“陛下——!”
多可憐見的啊,陳循一把年紀的人了,此刻真的端不住什麼文人風骨與才子矜持了,當場老淚縱橫:
“臣有什麼能耐敢率群臣恭迎上皇啊!”
他要是敢這麼乾,都不用彆人,王文站出來就得把他給噴死。
更何況,複立朱見深為太子,到底還有緩衝餘地。但恭迎上皇?
陳循可還沒忘他在後世人口中,為了換太子,甚至乾脆強迫王直署名的事情啊。
他何苦這麼轉進如風改換門庭啊!
徐有貞你簡直非人子哉——!
“還望陛下明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