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1 / 2)

一切結束了。

曹丕丟下了手中的濕帕,整個人坐直了身。

後世人並沒有詳細跟他聊聊那晉朝的故事,不免讓魏帝心下有些遺憾。

司馬家是怎麼篡得位?他難道沒有製衡約束好朝中的勢力嗎?

他琢磨著透露出來並不算多的信息:司馬師是司馬懿的長子,死的時候是四十八歲,而他今年已經十二歲了。

後世人說他的權勢足以廢立魏帝,曹丕其實率先想到的就是自己的長子曹叡——如果沒什麼意外的話,最後繼位的應該就是他了。

可是這不合理。

眉心緊蹙,曹丕的心思沉重了下去:司馬師比曹叡還小幾歲,怎麼可能有本事廢了曹叡?

廢立天子這種大事,所有的前例最知名不過是伊尹、霍光。可他們廢立天子的時候,基本上都是在對方年幼而根基不穩之時,依托自己輔政大臣的地位得以代行皇權而行事。

所以……

曹丕不得不嚴肅著,正視起這個棘手且嚴峻的問題:司馬師能夠有本事廢立的魏帝,很可能是他年幼即位的孫子輩。

應該是他兒子不幸早逝,幼主登基,而立司馬師為輔政大臣,才給了司馬家可乘之機。

——他們父子倆,年壽不豐啊……

饒是對於生死之事,在連年的戰亂之中已然有所淡然的曹丕,在真正麵對自己死訊的時候也是沉默著恍惚的。

他認可的是《淮南子》那句“人生有七尺之形,死為一棺之土,惟立德揚名可以不朽”,文學家的天性又讓他加上了一句“其次莫如著篇籍”。

立德、立功、立言,這本來是他生平的理想。若是三者有一事流芳千古,他自認也算滿足,並不執著於長生之術。

但若是因為他和曹叡的早逝,使得他大魏的基業為人動搖且篡取……

曹丕擰著眉走出了宮殿。遠遠觀望著這邊動態的中官在他的招呼下迎了上來,小心地跟在他身後五步左右的距離。

然後他聽見前方的魏帝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曹叡呢?”

中官低著頭,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一怔,聯想到這些天來後宮中的風波,隻好硬著頭皮回答道:“齊公正隨太傅讀書。”

他在心底為自己,也為齊公捏了一把汗:最近大家都聽說了一些不知何處傳來的謠言,竟然說皇後因為自己被留在鄴城而心生不滿口出譖言……

這樣的謠言也是可以亂傳的嗎?陛下怎麼可能會不知道而放任這樣的消息流通呢?

而皇後可是齊公的生母啊!這要是陛下有什麼想法……

萬幸的是曹丕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反應,隻平平頷首,隨口應了一句,然後輕描淡寫投下了另一個駭人的要求:

“那先讓太醫來替朕把脈吧。”

“曹叡那邊,等他讀完書再把他喊來一起。”

他說完就大步流星往前走去,沒管身後的中官神色如何,腦海中思考著

怎麼讓曹叡把身體養好一點。

曹丕自信是劍術上的名家,身體還算的上康健,總不至於早逝,那三十六年裡麵說不定有大半都是屬於他的時日。

——那就一定是曹叡沒養好身體,後來早早離世才給了司馬家機會。

看來還是得把甄氏帶回來……親娘養孩子總會特彆上心的。

他歎了口氣,放棄了心底裡某個琢磨了有一段時間了的想法。

【黃初二年,文帝遣使迎後歸京,立齊公叡為平原王,八年,立叡為太子,後是為明帝。】

【帝幼衝,好學多識,特留意於法理。然文帝不說,以為非文武兼濟之道,數以宗親武臣教之,遂習於武事。】

【嘗從文帝獵,見子母鹿。文帝射殺母鹿,使明帝射鹿子。】

【帝從,挽弓控弦,鹿子應聲而倒,羽箭封喉。】

【文帝喜,撫掌而大笑,曰:“善,吾家逐鹿子也!”】

【語出《魏書·明帝紀第三》】

孫權放下手中的墨筆,將寫好的布帛攤開在桌麵靜置,轉身便看見神色凝重,可抱著孫登的姿勢依舊溫柔的徐玉。

“沒事的。”

他低聲安撫著妻子的情緒,已經從突如其來的衝擊中緩過來的吳主唇角揚出一抹和煦的笑意。

他伸手戳了戳兒子的臉頰肉,任由小孩樂嗬嗬地伸出兩隻小小的胳膊,試圖抓握住他的手指。

“一切都尚未發生,登兒未來一定會好好的。”

在尚未出生的兒子和眼前可愛的長子中做出選擇,實在是太輕鬆容易的事情了。於是孫權可以果斷地做出這樣的承諾,動作輕柔地把兒子接到自己懷裡。

他耐心地陪著孩子玩了一會,等到孫登迷迷糊糊又合上了眼,才把孩子又放回徐玉手中。

“這些大事,我今日要與子瑜子敬他們商量。”他向徐玉說著,“你先歇息吧。”

他看了看桌上的布帛,確認字跡已經乾透,便將其收好,揣在袖子裡隨身攜帶著出了門,瞥見在遠處屋簷下安分帶著的侍從們,揚聲讓他們行動起來。

“備馬。”他簡短地交代,“去諸葛長史府上。”

“再派人去請讚軍校尉,讓他也到長史府去。”

周瑜不在他身邊,他最能商量這種事情的人選也隻有諸葛瑾和魯肅了。而魯肅和諸葛瑾關係也不錯,兩家隔得並不算遠,一起到諸葛瑾府上比較快。

他在侍從急匆匆地準備的同時,捏緊了袖中布帛,思考著後世透露的信息,難免有些躊躇地望天。

曹老板,魏武帝……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要稱呼曹操為老板,但看來他最後儘管還是沒有稱帝,可漢家的氣數確實斷在了他的手中,建立起了名為魏的政權。

吳國肯定是他建立的,那麼蜀呢?蜀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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