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啟芳啞然半晌,這話應該是她叮囑才對,這個怫妹妹,年紀雖小,心思倒是極慎密,怪不得說話也顯得老成些,忍不住伸手在裘怫的頭頂上摸了摸,笑道:“好,那就說定了。”
收回手,捏了捏掌心,忍不住又感歎了一聲,手感真不錯,裘怫的頭發又細又軟,如上好的錦緞,摸上去順滑細膩,一向覺得“妹妹”這個存在帶著深深惡意的蘇啟芳,第一次覺得有個像裘怫這樣的妹妹真心不錯。
可惜,不錯的總是彆人家的妹妹。
裘怫也不介意被摸了頭,認認真真的向蘇啟芳行了一記辭行禮,然後腳步輕快的沿著小道走了。
蘇啟芳目送她的背影隱沒在小道儘頭,然後深深吸了一口氣,空氣中飄蕩的菊花香氣,令她覺得陶醉,禁不住在牆角邊摘了滿滿一捧黃色小菊,用帕子將枝條束得整齊,然後腳步同樣輕快的回了太夫人的上房。
“大姑娘,您可回來了,太夫人方才還問起您。”丫環柳枝迎上前來,焦急的打量蘇啟芳全身上下,見沒什麼異樣,這才鬆了一口氣,“您下回出去,可千萬彆再把奴婢甩下了。”
蘇啟芳嘴角含笑,道:“找個花瓶把這花插上。”又喚來另一個丫頭碧絛,“替我換身衣裳。”
碧絛應聲去開了衣箱,柳枝卻是捧著花一臉茫然,道:“大姑娘您不是一向不喜菊花,覺得味兒太衝了?”
“從今天開始我就喜歡了。”蘇啟芳在妝台前坐下,對著鏡子看了看眼睛,沒紅,她都沒哭一會兒就被裘怫撞上了,這眼睛自然紅不起來,反而像水洗過一般,比往時還更水潤明亮。
“對了,去問問大廚房,有水晶菊糕就送兩碟子到上房來。”
柳枝:“……”
這幾日大姑娘心情鬱卒,進食都沒有胃口,怎麼出去了一趟,整個人就精神煥發,莫不是遇著什麼好事了?可是,這連喜好都改變了又是怎麼回事?
換過衣裳,蘇元芳就去了太夫人的屋裡,笑意盈盈的請了安,道:“祖母尋我什麼事?”
太夫人也是見蘇元芳這幾日心情不好,茶飯不思,這才有心叫了人來開解幾句,不想這會兒一見蘇元芳,卻是容光煥發,整個人仿佛能發出光來,很是驚訝了一番,卻並沒有深究,蘇元芳自己能想開那再好不過,哪家還沒有一本難念的經,關鍵還是在自己。
於是叫人取了一套頭麵出來,道:“後日就是十五,這是大日子,祖母特地叫人給你打了一套頭麵,到時你戴上,好生裝扮。”
“多謝祖母。”蘇元芳收了頭麵,交給碧絛拿著,轉身對著太夫人行了一記大禮,愧疚道,“是孫女不孝,教祖母日日費心。”
“起來。”太夫人看著她神似女兒蘇氏的氣質,心中一軟,“你自己能想開便好,不枉祖母為你操心一場,大房如何你且休去管,須知道老話說得好,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女子終歸是要出嫁的,你與她們,以後也不會是一家人,進不了一家門,便很不必因她們而傷了自己的身心,彆人都是有眼睛的,是非總歸心中有數,不是誰想詆毀就能詆毀得了。越是被人瞧不起,你便越要自己挺直了腰,除了你自己,沒人能硬將你陷進汙泥裡去,可你若自己立不起來,順了彆人的意,自己把自己往汙泥裡陷,卻是不能怪沒人幫著你。咱們女子,生來不易,定要自己爭氣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