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不曾相見,竟是幾乎要認不得你了。”
蘇氏瞅著郭武氏動作優雅的取勺舀水,感慨極了,真正是物是人非,再想不到當年那個爽朗活潑不拘小節的少女,竟變成了舉止優雅處處品味的婦人。
郭武氏忽的哈哈大笑,把水勺兒一扔,道:“瞧你說的什麼話,原還想認真招待你的,既然你不喜歡,便算了,還是吃酒痛快。”
說著,便招呼左右去取女兒紅來,還對蘇氏道:“這是我家妍兒出生時就埋下的,也就是你來,換了旁人,我還舍不得起出一壇子來呢。”
前後反差太大,蘇氏一時間瞠目結舌,半晌沒反應過來,直到郭武氏用力拍了她一下,她才搖頭失笑,指著郭武氏,竟是不知說什麼好了。然而心下其實卻是輕鬆多了,對了吧,這才是她識得的郭武氏。
旁邊裘家三姐妹目睹這一幕,也是驚得不行,即使是最穩重的裘慎,都差點兒就沒維持住端莊的坐姿,而被郭武氏叫出來陪客的郭家二姑娘郭妍,更是用帕子捂住了臉,隻覺得沒臉見人了,她這娘親,人前穩重端莊從來都沒超過三句話的,才覺得她好了,轉眼兒就能把兜底都露出來。
“妍兒,妍兒你躲什麼,咱們兩個老的吃酒,你們幾個小的,就吃茶吧,彆浪費了這麼好的水,可都是你去年冬一點兒一點兒親手從梅花上采的雪水。”郭武氏可沒放過自己的女兒,直接把烹茶的活兒交給了郭妍。
郭妍紅著臉,無可奈何的去烹茶。
雖說是尷尬了些,但郭武氏真性情一露,倒是讓氣氛出奇的融洽起來,不提她和蘇氏之間,再沒有多年未見的生疏隔閡,就是幾個小的,也少了幾分初相識的陌生疏淡。
裘慎雖不是什麼清雅的性子,但煮茶的禮儀她是懂的,笑著湊到郭妍旁邊,道:“郭姐姐,我幫你洗杯。”
郭武氏晚了蘇氏一年出嫁,但卻在蘇氏前麵開懷,先生了一子,後才生女,即使郭妍不是頭胎,卻也還比裘慎大了幾個月,論了序齒後,裘慎便稱之為姐。至於前頭原配生的郭大姑娘,早兩年已經出嫁了,因此今日不曾見到。
“有勞裘大妹妹。”郭妍也沒拒絕,笑著舀了兩勺初沸的水到茶海裡。
裘慎便取過竹夾,將一隻隻小巧可愛的青釉冰裂紋聞香盞放進茶海裡蕩了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