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英芬郡主卻是忍不住拿手遮了眼,道:“鄭表哥,春天早過了,這會兒笑得春花浪漫的,不合時宜。”
鄭秀被取笑了也不在意,倒是從腰後抽出一把扇子來,走近兩步,一邊輕搖一邊道:“夏花一樣的浪漫,表妹看這滿池荷,花如朝日,葉如碧羅,正是時宜啊。”
英芬郡主見他扇出來的風,全往著裘怫的身邊去了,頓時氣得嘴都歪了,沒好氣道:“表哥,做人不能這樣厚此薄彼。”
鄭秀點點頭,道:“所以表妹啊,你也該上上心了,教世子妃多替你留心著,該找個如意郎君早點嫁出去,也就不必這會兒羨慕得跳腳。”
裘怫見他二人熟練的打嘴仗,不由得抿唇失笑,看得出鄭秀和英芬郡主之間十分熟稔,倒真是有些兄妹情誼,說起來話沒個忌諱的。
英芬郡主見裘怫在那裡偷笑,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便白了鄭秀一眼,道:“還愣著做什麼,讓你的小舟靠過來,我一個人玩兒去,懶得再聽你胡說八道。”
鄭秀立刻揖手作感謝狀,轉頭揮手讓船夫把小舟靠過來,英芬郡主便帶了一個丫環移到小舟上去,徑自鑽入了荷叢裡賞玩,把自己的船留給了這對許久不見的小兒女。
跟著裘怫出來的還是林嬤嬤,這會兒也很識趣的去了船尾,連劃舟的兩名健婦,也被林嬤嬤叫了過去,就在船尾杵著跟木頭樁子似的。
所有的閒人都消失在眼前,鄭秀這才笑眯眯的在裘怫對麵坐下,從懷裡摸出一方錦帕,掀開後,露出了包裹在裡麵的一朵已經枯萎的花,花瓣重重疊疊,雖已枯萎,卻還連接在一處,不落不散。
“我在西南時,看到有滿山紅花,盛放時,便有少年男女在花叢下成雙結隊共遊同賞,少年會擇取最大最盛的一朵,贈予心上的姑娘,姑娘若接了花,插佩於發間,便是婚嫁之許。”
少年郎一邊解釋這花的由來,一邊眼巴巴的遞過。
“花枝結同心,至死纏未散,這花縱然凋零,也是花不離莖,莖不棄花。二妹妹,此花即我心,望你珍而惜之。”
裘怫心念微動,小心翼翼的從鄭秀手中連花帶帕的接過,低頭嗅了嗅,似乎還能嗅到花香的餘韻。
“此花何名?”
“西南人喚它——紅蓋。”鄭秀微笑道,花開之時,漫山紅遍,如新人頭上的紅蓋。
裘怫瞧他笑得像偷油的老鼠一樣,不由得也跟著笑起來,將錦帕重新包上,眼眸卻落在鄭秀的身上,定定的,輕聲道:“你哄我呢,這花明明叫做野山藜,就是一種野花。”
還說什麼紅蓋,催嫁也沒有這般催的,再說了,她還沒及笄呢,這家夥就等不及了嗎?
她的臉色,不自覺的又紅了些。
鄭秀的笑容頓時僵住,半晌,輕咳一聲,眼神遊移的道:“原來二妹妹認得此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