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小心思被當麵戳破的尷尬感,縱然是少年郎一向自認臉皮厚,也是有點吃不消了。
裘怫莞爾,道:“我出生在嶺南,嶺南離西南又有多遠,這種花在嶺南也有生長。”隻是多年不曾見過了,一時也是勾起她許多思緒。
花不離莖,莖不離花,還真是此花的特性,她不知道西南是不是真的有少年男女憑花訂盟的習俗,但在嶺南,這花還有一個彆稱,叫做“彆離”,彆離,有兩種解釋,一種是傷彆離的彆離,一種則是如其名,既是不要分離的意思,她的父親,曾經親手摘過一束彆離,插在了生母李氏的屋中,想與李氏一生一世不分離,但李氏卻將之視做分離之意,生生將花踩爛。後來沒多久,她就失去了生父生母,也再沒有見過此花。
卻沒有想到,多年後,鄭秀會送了她一朵枯萎的彆離花。她在信中對他坦明一切,他歸來,以一朵彆離表明心跡。
命運真是奇妙。
當年,生母不曾珍惜那一束彆離,而今,她卻會將這朵彆離永遠收藏,正如鄭秀所願,珍而惜之。她不會走上生母的老路,她會珍惜眼前的一切,小心嗬護,一生相惜。
鄭秀見她麵露悵色,以為她是懷念故土,便道:“你若喜歡,我派人去移植幾株回來,就種在你想建的園子裡……對了,我去了這一年多,你可想好那園子要如何建?”
裘怫聽他提到園子,心中幾分傷感頓時便消散了,頗不好意思道:“我心思太多,反而想不周全。”
看到什麼好的景致都想移入園子,結果卻是亂了章法,她畫過幾回園圖,怎麼瞧怎麼覺得不滿意,構想中的一幅幅小景,單獨看都是絕佳,合在一處就處處不和諧。就在前些時候她還動過小銀川的心思,得虧這小銀川不是想建就能建的,不然她那園圖裡,隻怕是裝都裝不下了。
鄭秀眼神閃亮,他隻怕她不想,才不怕她想得多,若不是真心實意,她這樣的性子,又怎麼會多想呢,當下便笑道:“你喜歡什麼景致隻管告訴我,我去尋營造司的大匠幫你設計,定讓你滿意。”
專業的事情,還是得找專業的人來乾。
裘怫想了想,道:“我喜歡的景致,都畫下來了,回頭……我叫人給你送去。”
“好。”鄭秀想也不想就應了,然後又笑嘻嘻的跟她表功,“趙詞那裡我去警告過了,你放心,以後他萬不敢對三姨妹不好。”
全然一副我給三姨妹撐腰的表情,跟母雞護崽似的。
裘怫被他的表情逗笑,道:“趕明兒個,我讓三妹謝你。”
“不不不,男女有彆,二妹妹記得謝我就成。”
鄭秀立刻搖頭,真讓裘怡登門謝他,那就該趙詞衝進榮國公府來揍他兩拳了。哦,那家夥揍人從來不動拳頭,隻動筆杆子,比動拳頭還可恨。
裘怫瞪他,所以合著他其實還是想占她的便宜是吧。不過這便宜,她倒也心甘情願讓他占去,因而瞪過之後,她便抿唇笑道:“我替你做了一對護膝,改日,同園畫兒一道給你送過去。”
鄭秀頓時眉開眼笑,連連揖手道:“辛苦二妹妹,隻是你看我這扇子……還缺個扇套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