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原感覺自己從重生到現在, 雖然總是橫生枝節,但是大致都在他的把握之中, 他向來對自己在乾什麼、處於什麼狀態十分清楚。
不管是遇到什麼情況, 他都一清二楚。
可是他這次是真的懵了。
他壓根沒聽懂安宣在說什麼。
假賬?開玩笑, 遠光需要做假賬?且不說遠光根本沒有什麼和他爭權奪利的股東, 就算是流水,從來都是他從個人帳戶往公司賬戶裡打錢, 難道他還需要做假賬從公司賬戶裡騙錢不成?
他歪了歪頭,眼神中一片茫然:“……你是不是查錯公司了?”
是不是有個同名同姓的遠光?
還是說安宣根本就是瞎掰胡謅的?
晏原實在有些困惑不解,隻覺得不是安宣傻了就是給安宣辦事的人傻了。
安宣嘴角抽了抽:“西京市遠光, 晏原, 你是不願意承認?我不是在詐你, 我連賬目都拿到手了, 你不看看我的證據嗎?”
他看似勝券在握的樣子, 著實不像在說謊。
根據之前的了解,晏原覺得安宣演技沒有這麼好。難不成這幾張紙當真有什麼情況?
他懷揣著滿肚子的問好,微微低頭, 凝眸看著安宣遞來的文件。
這是一個公司財務部的流水。
晏原很眼熟, 甚至說是完全熟悉。這就是他們公司財務部的流水格式,這明顯就是他們公司其中一段時間的財務流水。
至於是真是假, 是安宣不知用了什麼手段複製來的, 還是安宣費儘心思仿造的?
可是仿造的也沒什麼用,不僅不具備法律效益,甚至還會把安宣自己坑進去。
可若是真的……
晏原皺了皺眉, 更是困惑不解了。如果是真的,那這個流水應當更沒問題啊?
安宣將他的蹙眉看在眼裡,隻當他是怕了,輕笑了一聲,眯了眯眼,語氣森森:“怎麼樣?現在心虛了?”
晏原:“……”
有時候真的連戳穿安宣的腦補他都懶得。
一旦沾染上工作的事情,晏原向來自詡過目不忘,了若指掌。他對公司的流水十分清楚,甚至還記得他何時給公司帳戶打了多少的款項,每一次項目和工作上的大批進賬出賬,他都能夠倒背如流。
公司的銷售和盈利他不插手,但是這種背後的流水他還是有信心的。
這一段流水沒有問題。
他一點一點看著,每一行的流水都能夠和他記憶中的對上。
安宣還在得意洋洋地說:“還在看?你公司入賬和出賬數目都對不上,還有個莫名其妙的來源款項,這不是假賬是什麼?”
晏原不語。
他看著看著,倏地瞪大了眼睛。
——有一行的流水根本沒有出現在他的記憶中。
【收款,三千萬整。】
晏原:“??????”
哪裡來的三千萬???
難怪這段時日他估摸著公司需要新的注資,問了好幾遍喬慧慧,可是喬慧慧總是告訴他目前一切運轉正常,雖然注資已經用完了,但是盈利還能支撐,資金沒有告急。
多出了三千萬,現在確實不至於資金告急。
可這三千萬並不是他打的!
他的神情有些一言難儘,目光始終停駐在這三千萬上。
“看到這三千萬了?”安宣笑著,饒有趣味地打量著低頭的晏原,揚眉吐氣地宛如一隻開屏孔雀,“是真的吧?做假賬,你這麼做是乾什麼,難道有什麼不能說出口的勾當?”
晏原抬眸看了他一眼。
他淡定而從容,眸光如同初陽一般溫暖而不灼人。他的嗓音溫潤晴朗,語氣還帶著些哭笑不得:“你是不是沒管過公司?”
安宣嘲諷的話語卡在嘴邊,突然被晏原這個問題問懵了:“啊?”
“是不是?”
“是、是啊……”
“你知道什麼是假賬嗎?”晏原實在無奈,“即便這三千萬來曆不明,但是他是注資進公司,而不是取出三千萬。假賬是指,我從公司偷偷抽走三千萬,然後隨便找了個由頭解釋和掩蓋。”
隻見安宣似懂非懂,一副比他剛才還要茫然的樣子。
晏原突然有些心疼陸溫禮被這樣的人纏著。
安宣這個人,良心不足,蠢鈍有餘。空握著大筆財富,長得算是清秀——雖然總喜歡打扮得“花枝招展”。
晏原再次低頭,盯著這三千萬好一會,這才猛地起身,手中拿著這一疊文件快步往外走去。
“晏原!你去哪裡?喂!!”
晏原沒有停下腳步。
門口的橘貓似乎被他快步走出門的動靜嚇到了一下,整個頭往後縮了縮,露出渾圓的雙下巴。
晏原忙裡偷閒,路過它的時候,快速地彎下腰摸了摸它那帶著雙下巴的腦袋,隨即毫不停留地朝著自己的車走去。
他那輛和陸溫禮同款的十幾萬小破車早就被他換了——畢竟這輛車還是帶著不好的回憶。
雖然說這個回憶是上輩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