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原說完這句話就被自己的“急中生智”給蠢到了, 下意識便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一手一個是什麼傻想法!!
簡直比他覺得陸溫禮買的是假貨想換掉這個理由還要蠢!
一手戴一個,兩個人戴滿了兩雙手,這是從哪裡來的暴發戶?
完全對發生了什麼無知無覺的小鹿低聲叫喚了幾聲, 緩緩地爬到了他的腿上趴了下來,似乎很滿意這個帶點溫度的墊子。
晏原仍舊捂著臉,卻又忍不住悄悄掰開手指,露出一條縫,雙眼微眯地看向陸溫禮。
男人居然沒有說話, 也沒有嘲笑他,而是緩緩地拆開其中一個禮盒, 將一枚尾戒拿在手中。他那修長有力的手緩緩靠近晏原, 力度十分溫柔地將晏原捂著臉的雙手掰了下來。
陸溫禮似乎一點嘲笑晏原的意思都沒有, 眉宇微揚, 向來淡漠的臉龐上顯露出一絲寵溺的笑意。
他十分認真地捧起了晏原沒有戴著尾戒的那隻手。
——隨即將那枚尾戒戴到了晏原的尾指上。
陸溫禮的動作很慢, 戒指緩緩穿過尾指, 最終停駐在他的手指最根(gen)部。銀色的尾戒微微泛著光澤,同晏原戴在另一隻手上的尾戒沒有任何區彆。
晏原卻呆了。
他仿佛突然置身於飄忽雲端, 於高空之中遊蕩。又仿佛在烈火中緩行, 火尖灼人,炙烤著他的心。
陸溫禮給人戴戒指的樣子……
真是太帥了!!
隻是低下頭, 輕輕將戒指推進的那一瞬間,那一個抬眸將他看入眼中,便如同攝走了他所有的心神。
會不會有那麼一天,這個人手中握著的不再是一枚設計感十足、用來裝飾的尾戒, 而是一枚可以戴在無名指上、意義非凡的戒指呢?
晏原深吸了一口氣,仿佛那個場景就在眼前。
他嗓音都變得沙啞了一些:“你……”
“如你所願。”
男人的聲音淡淡的,一點一點穿透他的耳膜。
隻見陸溫禮放下他的手,又打開了另一個禮盒,緩緩地也給自己戴上那枚戒指。如晏原方才所說,兩人如今四隻手都戴上了一枚尾戒,果真是“如你所願”了。
陸溫禮居然願意陪著他做這樣的蠢事。
他不信以陸溫禮的智商,會看不出來他隻是在找借口。可這人不但沒有戳穿他,反而像是哄孩子一般,居然當真按照他的說法,做了這樣的蠢事。
晏原總算不捂著臉了。
他放下手,一雙手無措地放在腿上,手指絞在一起,連無措的樣子都掩飾不來。
兩個空禮盒擺在兩人中間,小鹿似乎還對這個東西十分好奇,蹭了蹭盒子邊緣,似乎想鑽進去,卻又因為禮盒太小,鑽了幾下實在不行,最終在旁邊趴了下來。
晏原覺得雙手無處安放,隻好一把撈起小鹿,將它抱在自己懷中,以此來緩解自己的窘迫與……心動。
良久。
他隻感覺對方的視線一直放在自己的身上,那目光並不鋒利,反而像是收起了一切鋒芒,隻留下溫和。
陸溫禮輕笑了一聲,竟然主動幫他緩解了窘迫:“怎麼突然出門了?”
晏原怔了怔。
方才陸溫禮出去鍛煉,安宣給他打來電話他就出去了,直到在公司核查了那三千萬的存在,這才回來……
他一個激靈,這才想起來自己居然忘了正事,他趕忙道:“對了陸溫禮……!”
晏原突然停下話語。
要和陸溫禮說嗎?
陸溫禮這麼聰明,肯定能幫他出謀劃策。
罷了,他先自己想想,暫時不要驚動任何人。
見他不語,陸溫禮眸光微斂:“嗯?”
“沒什麼,”晏原恍惚了一下,“我們今晚出去吃晚飯吧?我有個一直想嘗試的餐廳來著……”
“好。”
……
“晏總,”人事部的人給他遞了一封辭職信,“今天財務部有一個人沒來上班,直接遞了辭職信,打電話過去沒人接。”
喬慧慧也站在一旁,神情困惑:“怎麼回事?之前我也看不出來她想辭職啊……”
晏原坐在辦公桌旁,接過辭職信,隻是掃了一眼便還給了人事部的人。
他笑了笑,沒當回事:“不用管了,記得追回違約金就行。”
這明顯就是幫安宣偷流水的那個人。
晏原也很清楚,這人必然吃了安宣的好處,人既然走了,他也不需要再一一核查到底是誰,也算省事。
隻不過……
人事部的人應了一聲,拿著辭職信離開了。喬慧慧眼看也要轉身,晏原卻喊住了她:“稍等一下。”
“晏總?”
“我擔心離職的人不乾淨,”晏原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看似在說什麼不太重要的事情,“以防萬一,你再整理一遍最近的賬務流水,包括銷售部那一塊的,我看看。”
話落,喬慧慧神情一僵。
晏原將這一瞬間的表情變化看在了眼裡。
——果然有鬼。
他沒有多說什麼,佯裝出一副當真一時興起想要核查賬務的樣子,轉了轉椅子,回到電腦前,劈裡啪啦地敲起鍵盤。
喬慧慧隻好應了聲“好”,輕輕關上門便離開了。
待到辦公室的門合上的那一刻,晏原臉上笑容微緩,神情中閃過一絲精明。
看喬慧慧那一瞬間的反應,這三千萬,喬慧慧這個財務部的負責人是完全清楚的了。如今他要求銷售和盈利的流水全都囊括在內,公司現在的產品才剛剛打出市場,大批資金沒有來得及回籠。
如果沒有這三千萬,公司早就需要新的注資來維持運轉。
如果要去掉這三千萬,流水的總和必然是個龐大的負數,這種情況下,喬慧慧會怎麼辦呢?那個偷天換日的人又怎麼辦呢?
喬慧慧和陸溫禮說這件事的時候,都快在陸溫禮麵前哭下來了。
“總監,怎麼辦?”她有點慌,“要是晏總知道了,會不會就把我給炒了啊?”
原先陸溫禮注資的時候,她沒想太多。
畢竟陶浮也和他說過,陸總監和晏總是公司裡關係最好的兩個人,這幾年一起打拚,不管是遇到困難還是遇到好處,這兩人都沒有生過什麼嫌隙。
更何況,陸溫禮平時在公司便積威甚重,給公司注資又不是什麼壞事,她也就應下了。
這件事確實是她的問題。
作為公司財務的負責人,如果晏原發現了,當真要追究,甚至可以將她告上法庭。
“不用急。”
陸溫禮看上去沒有什麼反應,他手指緩緩敲著桌麵,發出規律而又輕緩的敲擊聲。他的嗓音低沉而穩重:“你注明賬戶來源,直接給他吧,多謝。”
“啊?”喬慧慧先是一愣。
之前不是囑咐她千萬不要讓晏原知道嗎?現在晏原要流水,還是包括了盈利和銷售的所有流水,這三千萬如果不加掩飾,必然是攔不住了。
本來喬慧慧還以為陸溫禮會想讓她掩飾,沒想到居然……直接讓他標注賬戶來源?
這麼快就放棄了?
她有點懵,卻又不敢詢問陸溫禮,隻能茫茫然應了一聲:“哦,好的。”
不用做掩飾,喬慧慧自然輕鬆,沒過多久,財務部就整理好了所有最近一段時間的流水。喬慧慧敲門進來的時候,晏原還有些吃驚。
——按照他的猜想,這個三千萬的來源肯定會想辦法掩飾才對。
掩飾就需要時間,那流水就不會這麼快整理好。
但一切都出乎意料。
流水不但在最短的時間內整理好送到了他的麵前,那三千萬居然……
毫不掩飾地出現在了流水裡!??
什麼玩意?
難道是他自己之前記錯了?看花眼了?
晏原盯著那一行流水,差點沒有把自己的眼珠子瞪下來。
【收款,三千萬整。彙款方:白鹿實驗室西京分部。】
晏原:“……??”
白鹿的注資?
……
“抱歉,忙忘了,沒和你商量過。”
陸溫禮說著,給小鹿換了盆貓砂——根據獸醫要求的。
晏原正坐在沙發上,看著投影到電視屏幕上的遊戲直播,手中還捧著一盒冰淇淋,吃得津津有味。
他笑了笑,大大的眼鏡眨了眨,睫毛微動,神采飛揚。
“沒關係沒關係,”在晏原看來,陸溫禮不管乾什麼,都是無所謂的,“現在我知道了就行,我過幾日和艾琳達道聲謝,我們和白鹿合作項目已經算是遠光占便宜了,沒想到白鹿直接按照合同裡寫的‘根據需要隨時注資’來合作。”
原來那筆三千萬的款項是白鹿在西京市的分部注資的。
早說嘛,他還差點玩起了陰謀詭計那一套,還以為有誰要在背後陰他,想了半天為什麼要對付他還給遠光打錢。
結果今天看到流水,回來和陸溫禮這麼一談,這才發現原來這是經過陸溫禮批準的注資。
他們當初和白鹿簽訂合同,合同裡就寫著如果項目拓展需要,經過評估,如果有資金鏈斷裂的風險,白鹿也有義務提供注資。隻是這種情況晏原一開始根本沒有想過——因為在他重生的那一刻開始,遠光就不會有資金不夠的那一天。
更何況,這種東西就算寫了,一般真的要合作方注資,都是個你來我往的拉鋸戰,沒想到白鹿這麼豪爽。
“我當時和技術部的人做了產品開發需要的資金評估,艾琳達也來問我,我就報了還需要三千萬。”陸溫禮補充道。
"喬慧慧為什麼這個都不說一聲,我還被蒙在鼓裡呢……"
話落,陸溫禮看了他一眼,目光斂著些微的失望:“怪我。”
晏原趕忙搖頭。
一切的事情遇到陸溫禮,他似乎就失去了思考能力,就連哪裡不對勁也不想思考了。
陸溫禮洗了把手,這才在另一側的沙發上坐下。
他看似側著頭,陪晏原一起看著遊戲直播,實則餘光不斷附著在晏原的身上,似乎多看青年一分一秒都是享受。
這項注資的確來源於白鹿,用於開發新產品,注入資金鏈。
但是白鹿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