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鞍的頂部有?個握手, 沈芸芸抓在手中,身板僵直。
聽到身後弟弟低沉好聽的聲音:“不要緊張,我騎射很好的。”
不知不覺間, 那個初見麵時低著頭不吭聲的少年,已經長成?如今魁梧可靠的模樣, 沈芸芸鼻尖嗅到一股淡淡的鬆柏味,不由得?中安定不少。
不像旁的入伍男子?身汗臭,弟弟總是衣著整潔,舉止翩翩有禮, 不像是在外威??赫赫的武將,倒是像書中走出的?人雅士,唯有方才跟晏六爺爭鋒相對的時候, 瞬間鋒芒畢露,震懾得晏六不敢吭聲。
沈澤昊長手長腳地坐在沈芸芸身後, 目光艱難地從身前姑娘纖細的腰肢上挪開, 短短一段距離, 倒是讓他有?初次上馬的緊張。
他喉結滾動, 長手握住韁繩輕抖, 長腿夾住馬腹, 既因為有機會親近?上人而激動,又生怕自己控製不住唐突?她, 叫她煩惱。
女子的??香縈繞在鼻尖, ?路坦途,沈澤昊在看到靖海侯府大門的時候才回過??, 猛地一拉韁繩。
戰馬很是靈性地高昂前蹄,生生在門口頓住了腳步。
身前的沈芸芸刹那間被摔到了沈澤昊的身上。
少女本能發出一聲嚶嚀,青年的胸膛結實, 常年習武很是硬朗。
沈澤昊滿心的旖旎之情因為沈芸芸的悶哼消失無蹤,他躍?馬,長手攬住沈芸芸的纖腰一抱,沈芸芸還沒有回過??來,就穩穩地落在了地上。
“可有哪裡被撞到?”
沈芸芸搖?搖頭,弟弟托著她的手,那張英武俊逸的臉孔近在咫尺,她突然感到一股熱氣直衝腦門,不自然地側過臉,看到靖海侯府門口的親衛,“呀”??聲,跺跺腳,跑?進去。
沈澤昊雖然對靖海侯目前的狀況心知肚明,但看著沈芸芸著急的模樣,還是整了整衣袍,大步追了過去。
因為禾嘉半壓製地攬著晏六的肩膀走在最前麵,?直緊閉的靖海侯府不得不打開。
越過門廊,進入外院,眾人不由得為眼前的?幕瞠目結舌。就算是早有預料的禾嘉也調侃晏六:“這靖海侯爺還沒有咽氣吧,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老侯爺退位給新侯爺騰位置呢。”
這話說得誅?,然而晏六完全沒有料到沈澤昊不按牌理出牌,直接用武力壓製,強行進入靖海侯府,府中下人都聽他安排找靖海侯的印鑒。
這?印鑒沒有找到,他的小九九就這麼猝不及防地被公之於眾?。
眾人一路走到靖海侯的院子裡,三位揚州城著??的大夫正戰戰兢兢地立在靖海侯的床頭,皆是一臉沮喪,旁邊的軟塌上還趴著哭到昏厥的靖海侯夫人。
沈芸芸看得?中一咯噔,自從被認為義女,靖海侯夫妻待她極好,晏丹有的她都有。她的餐館生意紅火,擋了不少人的道,在擴大規模和物資采購、人員招募上能順風順水,鮮少遇到刁難,這其中靖海侯夫妻背地裡幫的忙,她都記在心中。
不論私情,就看靖海侯坐鎮南邊防線,才能讓百姓安居樂業,生活富朔,出於對梟雄的尊??,沈芸芸也不願眼睜睜看著靖海侯死於毒藥。
“幾位大夫,敢問侯爺現在是何等狀況?”
在晏六爺淬毒的眼光瞪視當中,當中最年長的大夫遺憾地歎了口氣,“侯爺中毒已深,怕是時日無多?。”
沈芸芸要上前去看,晏六爺立馬喝止,因為沈澤昊人高馬大地站在旁邊,?身副將戎裝上泛著冰冷的光,他的聲音遠不如?前有底氣。可靖海侯府的家丁都聽晏六爺的,兩個健壯的仆婦就把沈芸芸堵得不能接近靖海侯。
沈澤昊手放在腰間的劍柄上,就見沈芸芸扭過頭又去問大夫,“三位大夫,敢問你們方才是如??醫治侯爺的?”
“侯爺中的是河豚的毒,我等按照仲景名醫的《金匱要略》,取蘆根煮汁,然而遺憾的是侯爺食用的河豚太多,蘆根汁已是無用。”
見沈芸芸眉頭擰著,雪白的臉上寫滿了難過,旁邊年輕一點的大夫脫口而出,“姑娘若是不信,大可以再煮汁,我等可以幫忙。”
他話音一落,就接到了晏六爺的瞪視,才驚覺自己腦子?熱話沒過腦就脫口而出。
然而想到靖海侯已走,他們三個大夫怕是會被滅口,那位晏六爺看上去就不是個好相與的。
他為靖海侯看診數十年,與侯府世子也相交頗深,兩位雖是沙場名?,卻不是不講理的莽夫,為人爽朗講義氣。哪裡像現在做主的晏六爺,沒聽說有什麼能耐,倒是用鼻孔看人,把他們當成?九流的藝人。
閻王好見,小鬼難搪。
這般想著,年輕大夫又對著沈芸芸道,“聽聞姑娘膳食?絕,不知道?可有其他的解毒方法?”
說完他又覺得自己腦子進?水,晏六爺不讓他們說,但他們是知道靖海侯已經咽氣,如今就是華佗在世,都無法讓靖海侯轉生?吧。
沈芸芸抿了抿唇,她還真知道另外?個方子,“我有辦法……”
“我不同意!”晏六爺怒氣衝天地道,“就是你個小丫頭片子害了我兄長,如今?是嫌他死得不夠透嗎?”
“?不同意,我們兄弟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