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陷阱(1 / 2)

殘陽將淩州龍口渡染得一片金紅。

夜市尚未開張,船肆的主人們灑掃的灑掃,理貨的理貨,等待著迎接八方來客。

一白皙俊秀的男子在渡口下馬。

他穿一身絳紅色小花瑞錦衣袍,金簪束發,一把牙骨折扇,乘的是銀勒雕鞍的棗紅龍馬,馬上掛著行囊,馬後跟著小僮,是淩州市坊常見的客商打扮。

加上他那副未語三分笑的神氣,那雙精明露的眼睛,任誰見了都以為他隻是遠道而來的買賣人,哪裡想得他竟是當世能一,天下第一宗重玄門的玄鏡仙君。

謝汋將馬韁遞給小僮,讓他把馬係在岸邊的柳樹上,吩咐道:“你在此處看著行李。”

說罷便沿著漂浮在水麵上的木排向坊走去。

這些木排彼此勾連,構成一條條四通八達的水上小路。

他往市坊心走了一段,隻見坊行人熙來攘往,雖沒有冥妖作亂前那般摩肩接踵,卻十分熱鬨。

冥妖禍已平,可以想見用不了多久,淩州城便能恢複原先的繁華。

謝汋向一正在擺貨的脂粉鋪子主人問道:“敢問老丈,金相閣怎麼去?”

店主人臉上閃過訝異,打量著他道:“貴客是從遠方來的吧?怕是還未聽說,前陣子金相閣一場火,幾艘船都燒沒了。”

謝汋露出吃驚色:“怎麼突然失火的?”

店主人道:“聽逃出來的人說,那夜金相閣裡先是鬨冥妖,好在重玄門幾道君恰在樓,將冥妖除了,不知怎麼的當天半夜就起了火,幾條船全燒毀了。”

謝汋道:“是意還是有人放火?”

店主人道;“誰知道呢,那天夜裡風,船上又都是木板,那火燒得特彆快。不過倒是有傳言……”

謝汋好奇道:“麼傳言?”

店主人欲言又止。

謝汋露出了然色,走進船,一雙靈活的眼睛在層層貨架上來回打量著。

店主人道:“郎君想找麼?不是老朽誇口,整淩州水市,要論脂粉,就屬敝店的貨色最齊全。”

謝汋從貨架上取下一隻精美的碧玉小盒,打開蓋子輕嗅了一下,放回去,又換了一盒,再仔細嗅聞,是反複了幾次,方才將一白玉小盒拿在裡:“這盒蘭花香甚是清雅。”

店主人道:“郎君真有眼光,這幾盒都是小店裡的貨頭,不再挑幾盒麼?”

謝汋搖搖頭:“那位甚是挑剔,隻愛蘭花香。”

他頓了頓:“再揀最上等的口脂麵脂拿十來盒,一起包起來。”

店主人眉開眼笑:“郎君放心,敝店的麵脂口脂在整清微界都是首屈一指的,連清微界第一美人,重玄門的瓊華元君都是用的敝店的脂粉。”

謝汋聞言輕輕一哂。

店主人接著道:“郎君這樣一表人才又這樣體貼,尊夫人一定很歡喜。”

謝汋接過包好的脂粉,輕佻地一笑:“夫人倒是夫人,不過是彆人的夫人。”

店主人一愣。

謝汋笑道:“是舍妹。”

店主人露出恍然悟:“郎君真是嚇了小的一跳。”

謝汋饒有興味地看著他將那堆脂粉裝進檀木盒裡,再包上錦緞,係上絲繩,仿佛那是世上最有趣的情。

他從百寶囊取出數枚上等靈石會了帳:“老丈方才話說了一半,倒弄得我心癢。”

店主人訕笑道:“郎君莫怪,小的在這水市上做買賣,是不敢亂說話。”

謝汋撫著匣子道:“做買賣便是交朋友,今我們是朋友了,朋友間閒聊兩句誰管得著。”

店主人忙點頭:“郎君說的是,小的是聽旁人說的,那些捕風捉影的傳言,郎君聽過一笑就算了。”

謝汋道:“這是當然,老丈彆擔心,我不是多嘴的人。”

店主人這才道:“聽說金相閣失火那夜,有人看見一男一女兩古怪的修士閣主一起從火裡走出來。”

謝汋目光閃動:“哦?許是閣的客人呢?”

店主人道:“郎君有所不知,那天夜裡金相閣裡鬨冥妖時,人就逃空了。”

謝汋道:“這倒是萬幸。”

店主人接口:“誰說不是呢。按理說起火時金相閣裡不該有人,而且……”

謝汋道:“怎麼了?”

店主人道:“而且好幾圍觀的人都說那閣主出來時模樣古怪,脖子耷拉在胸前,像是被人扭斷了似的,腳節是僵硬的,不像活人,倒像屍。”

謝汋奇道:“哦?屍怎麼會走路?”

店主人道:“有人說那對男女有古怪,許是控屍的魔修。”

謝汋道:“怎麼淩州城裡今還有魔修麼?”

店主人搖搖頭:“這就不知道了,按理說是沒有的,當年重玄的妘道君郗道君聯合九宗門將魔修驅逐赤地,九宗門聯立下格殺令,至少淩州已有幾百年不曾聽說有魔修出沒。”

謝汋道:“許是嚇呆了呢?”

店主人道:“有相熟的人喊他,他不應,隻跟著那對男女往前走,失魂落魄似的,然後一眨眼就不見了蹤影。”

謝汋撫了撫下頜:“有意。”

他頓了頓道:“不瞞老丈,我是從西部洲來的,好不容易來淩州一趟,久聞金相閣名,正想來開開眼界,哪知出了這等……”

店主人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那郎君來得真是不巧。”

謝汋道:“金相閣雖燒了,人不是還在麼?那些人總得有地方去吧?這麼水市,難道隻有金相閣一?還望老丈指路。”

店主人苦笑:“郎君想必知道咱們淩州城是淩虛派的道君們管著吧?”

謝汋點頭:“在下雖然孤陋寡聞,這還是知道的。”

店主人道:“宋掌門前日下了禁令,整淩州水市都不許再做這些買賣。”

謝汋道:“淩虛派的掌門不是姓孟麼?怎麼是宋掌門?”

店主人道:“郎君有所不知,孟掌門對上冥妖,不幸身隕,今的宋掌門是原先的左長老。”

謝汋道:“原來此。”

他頓了頓,又問道:“聽老丈的意,那位宋掌門上任不久,門派應當有許多務,怎麼倒管起這淩州市坊裡的微末小來了?”

店主人臉上露出為難色:“小的隻是生意人,哪裡知道那些……隻是有回聽兩光臨敝店的淩虛小道君議論,說是宋掌門忽然性情變,簡直像是換了一人似的,對了,還有一件怪……”

謝汋道:“哦?”

店主人道:“聽說淩虛派的幾位道君一下子修為增,前日有歸元宗一位長老來找宋掌門切磋道法,聽說宋掌門都未親自出,隻派了座下弟子應戰,便將這位長老打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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