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指凶(1 / 2)

那個替身回來了 寫離聲 12114 字 8個月前

看見冷嫣手中聚魂瓶,郗子蘭心神一震,許青文是已經魂飛魄散了麼?為何她魂魄會在冷嫣手裡,她一是在虛張聲勢,魂魄一是假,除非……

除非冷耀祖背著她動了手腳,非但沒有將許青文魂魄毀去,還偷偷將她魂魄藏了起,再與冷嫣暗中勾結,或他早已經成了她走狗。

郗子蘭心寒齒冷,氣得渾身微微打顫,她望向遠處弟子席,努力尋找冷耀祖身影,方才她還看著他與重玄其他弟子一起入席,現在一眨眼功夫他就見了。

她一生中從未有一刻如此孤立無援,她就像一株藤蔓,總是有什麼給她依附,殺死許青文後,最知所措時候,也有個冷耀祖挺身而出替她處理麻煩。

可現在她有靠自己了,郗子蘭感到自己仿佛身處懸崖邊,隨時都可能一頭栽下去,急著想抓住點什麼,情急之下,她握住了謝爻手。

平日溫暖乾燥手,現在卻一片冰涼,男人沒有回握她。

郗子蘭覷了一眼他神情,見他直直地望著那白衣女子,仿佛世上剩下她一個人,周遭一切都與他毫無關係。

沒有人可以依靠了,這次能自己想辦法,郗子蘭滿心驚惶,乎喘過氣。

她竭儘全力逼自己鎮下,既然冷耀祖背叛她,那麼對方手裡魂魄半是真了,這時候切可自亂陣腳,切可先露怯,否則會人牽著鼻子走。

正思忖著,冷嫣已揭魂瓶,一縷輕煙從瓶口飄了出,慢慢凝聚成半透明人形,赫然是許青文模樣。

許青文在清微界也是有頭有臉人物,在座眾人中有認得她,但見那魂魄目光空洞,神情呆滯,與許青文平日那神采奕奕模樣判若兩人,都知那偃師宗葫蘆裡賣是什麼藥。

幽魂慢慢地飄到郗子蘭麵前,直勾勾地打量著她,那張呆滯臉乎要貼到她臉上,郗子蘭嚇得乎拔腿就逃,使勁渾身解數才穩住心神。

許青文卻是貼在她臉上看了又看,半晌也吭聲。郗子蘭看出她魂魄有異,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立即先發製人:“你對許長魂魄動了什麼手腳?”

頓了頓:“你們偃師宗潛入我宗門殺害許長,此事我重玄闔宗上下一清二楚,難怪我們搜魂無果,原你但殺人,還拘走她魂魄,這等行徑與邪魔何異?”

眾人一陣嘩然,除了重玄弟子之外,彆人都清楚許長死因。

郗子蘭掃了一眼歸元宗長:“偃師宗妖人出入他人宗門,如入無人之境,想殺人便殺人,長此以往,清微界恐怕永無寧日。”

這說到了眾人心坎裡,偃師宗能潛入歸元殺宗,能潛入重玄殺長,還有什麼是他們做到?當初他們滅偃師滿門,覬覦傳說中寶藏是其一,更重要原因還是偃師宗傀儡術神乎其技,太過恐怖。

如今這局麵,正是他們最擔心。

眾人看向偃師宗,目光已悄然有了變化,方才是事關己看戲,眼下卻有人在考慮章明遠提議——有玄淵神君和各宗大能在場,趁此機會同心協力將她殺了,倒是能永訣後患。

冷嫣仿佛察覺到眾人態度變化,神色依舊淡淡。

她從未想過要任何人替她“持公”,在這些人眼裡,真相、黑白、義,哪裡及得上一己之利害?偃師宗是“邪魔外”,傀儡術威脅他們安全,黨同伐異是人天性。

過這些人慣會見風使舵,待形勢變化,利益變化時,他們立場自然又變了。

就在這時,座上傳一聲嗤。

眾人循聲望去,卻是偃師宗身邊那俊美非常男子。

祂膝頭上臥著縮成貓兒大小雪白靈虎,祂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用長指撫著靈虎皮毛,一邊看猴戲神色看著郗子蘭,悠悠:“但凡瓊華元君這位羲和傳人劍法有嘴皮子一半厲害,修為有顛倒黑白功力一半,諸位也必擔心清微界安危了。”

即便是危急關頭,郗子蘭還是漲紅了臉:“在下所言句句實情,諸位友明鑒。”

章明遠知對方意圖,一直默作聲,此時終於站出維護師侄:“舍侄所言本就是事實,此事闔宗上下都知。”

冷嫣淡淡:“闔宗上下都知?未見得。過倒是有個人清楚龍去脈。”

音甫落,一個男子低著頭緩緩從暗處走到燈火輝煌太極台上。

見那人身著重玄內門弟子服,容貌清俊,與瓊華元君竟頗有分相似,正納悶此人是誰,便瓊華元君:“冷耀祖,難你也成了偃師宗傀儡?”

冷耀祖敢看郗子蘭,向謝爻和章明遠行了個禮:“弟子絕非傀儡,神君和長明鑒,若是兩位信,可以親自探查弟子經脈。”

郗子蘭看了眼謝爻,見他眉頭微蹙,心頭一跳,慌忙辯解:“神君查得出你體內有無傀儡絲,可若是你有意背叛師門,心甘情願為虎作倀,構陷自己師父呢?險惡人心又豈是法術能探查出?”

冷耀祖:“師尊所言極是,人心之險惡真是令人難以置信,弟子也沒未曾料到,有人能毫猶豫地殺了撫育自己長大長輩,連眼睛也眨一下。”

此言一出,太極台上一片嘩然。

郗子蘭如墜冰窟,過等她為自己辯解,謝爻已寒聲:“既然你是重玄弟子,我問你,欺師滅祖、構陷恩師,依照門規該當如何處置?”

他沒有釋放威壓,但冷耀祖仍有一泰山壓頂感覺,膝蓋一彎,由自地跪倒下:“回稟神君,依照門規,構陷師長是死罪。但弟子所言句句屬實,絕非構陷。”

章明遠覺丈二和尚摸著頭腦:“許長與你師父情同母女,元君為何要殺她?”

冷耀祖:“弟子知,弟子能將親眼所見真相和盤托出,還枉死許長一個公,也免得諸位一個貌岸然所謂‘羲和傳人’蒙騙。”

郗子蘭顫聲:“冷耀祖,為師見你天賦差可,生出惜才之心,即便你出身微賤,為師對你與其他弟子一視同仁,何嘗虧待你半分?沒想到你急功近利,辨是非,竟為了出人頭地背叛師門……怪怪我識人明,沒看出你是這等口蜜腹劍卑鄙小人……”

等她說完,若木耐煩地打斷她:“誰在乎你們師徒間恩怨糾葛。”

向冷耀祖一挑下頜:“你,有事說事。”

“慢著。”一冷冰冰聲音響起。

冷嫣抬起眼皮,循聲望去,毫意外地對上謝爻眼睛。

謝爻凝視著女子眼眸,卻看到一絲情緒,沒有留戀,甚至連仇恨也看見,比起姬氏繼任典禮那次,她神色更淡然了,這雙眼睛裡似乎已經完全沒有他了。

他渾身冰冷,神魂像是分成了兩半,一半在慢慢往下沉,沉入無底深淵,另一半卻出奇冷靜,控製著他軀殼緩緩站起。

他平靜地看著冷嫣:“這是敝派家務事,在下回到宗門後自會查清真相秉公處置,勞宗與諸位友費心。”

郗子蘭如蒙大赦,心弦一鬆,乎軟倒下,要回到宗門便有轉圜餘地。

在場眾人麵麵相覷。

若木乾一聲,譏誚:“神君這是公然包庇侶意思了?”

謝爻冷冷地看著祂:“與閣下無關。”

若木瞥了眼郗子蘭:“神君恐怕忘記了,這位元君止是貴派門人,還是與整個清微界命運息息相關羲和傳人。”

祂掃了眾人一眼:“難在座諸位,配向貴派要個交代麼?”

要論伶牙俐齒,一百個謝爻捆起也沒法跟祂比。

圍觀眾人中也始有人附和,半是和重玄麵和心和。一個身著黃袍、中年模樣修士:“這位閣下言之有理,羲和傳人理當是我輩表率,若是德配位,我等絕能坐視理。”

他看向玉清門長:“蕭長以為如何?”

玉清門在九大宗門中排第七,這位蕭長修為在一眾大能中算高,但在場諸人中他年歲最長,輩分最高,與妘掌門父親是同輩。

眾人紛紛:“蕭長年高德馨,還請蕭長發個。”

玉清門一向對大宗之間明爭暗鬥置身事外,蕭長兩邊都想得罪,但既然推到台前,便能表態。

他沉吟片刻,向謝爻一揖,慈藹:“朽昏聵邁,人微言輕,承蒙諸位友抬舉,便在這裡囉嗦句,若有得罪之處,還望神君莫要見怪。”

身為正中人,無論私下裡如何,明麵上都得講規矩,蕭長是和妘掌門同輩大能,謝爻修為雖遠在他之上,也能拂了他麵子。

他得:“晚輩承訓。”

“敢當,敢當,”蕭長誠惶誠恐,“朽姑且一說,神君姑且一,朽以為,此事駭人聞,其中想必有什麼誤會,倒如當著諸位友麵及時澄清,免得讓貴派和瓊華元君,甚至神君清譽蒙塵。神君以為如何?”

謝爻遲疑了一下,向他一揖:“是晚輩慮事周。”

郗子蘭剛放下心又吊了起,牽了牽謝爻袖子,傳音:“阿爻哥哥……”聲音裡滿是委屈。

謝爻握了握她手:“彆擔心。”

若木向冷耀祖:“繼續說。”

冷耀祖了聲“是”:“那是家師生辰宴當夜事,生辰宴上有人鬨事,家師受了驚嚇,許長便陪家師一回宮,在下隨行。到得家師寢宮,許長寬慰家師,在下則在殿外等候。”

他頓了頓:“等了許久,殿中沒有絲毫動靜,也見許長出,在下懷疑殿中有異,便進去查看,走進去一看,卻見滿地鮮血,許長倒在血泊中,已經沒了生機。在下嚇了一跳,便要將此事立即稟告掌門等人,家師卻竭力阻止,軟硬兼施、威逼利誘,嚴禁在下將此事透露出去……”

有個麵貌清臒:“你師父讓你說,你便說了?”

冷耀祖苦了一下:“在下凡人出身,人微言輕,即便將真相說出去,又有個人會相信呢?何況家師身份尊貴,是郗掌門獨女,又是羲和傳人,玄淵神君侶,即便說出,以宗門中這些尊長做派,為了包庇她拿在下頂罪也未必……”

章明遠騰地站起身:“你休要含血噴人,子蘭無端端為何要殺青文?”

他又轉向冷嫣:“冷宗,要栽贓嫁禍也該編個可信些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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