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爻掀了掀皮:“誰?”
雌冥妖道:“你知道這世上有個亡靈才能抵達的地?”
謝爻曾聽郗雲陽提過這個地,但對無法抵達的生者來,那裡的一切都隻是籠罩在迷霧中的傳。
“歸墟。”他道。
“沒錯,”雌冥妖道,“歸墟上生著一棵神木,是從上古留下的唯一一個神明。”
謝爻的目光微動:“她邊的男人就是祂?”
雌冥妖莞爾一笑:“不止如此,你猜一個神明為什麼會心甘情願地幫她,當她的劍靈?”
她頓了頓,自問自答:“因為祂還有另一個份……”
她俯下,在他耳邊輕輕吐出一個名字。
謝爻驀地一僵,隨即神一冷:“是他。”
雌冥妖道:“我知道你一定想殺了他。”
謝爻沒話,但任誰看見他的神,都能感覺到他的恨意和殺機。
雌冥妖中掠過得意的笑意:“所以與我聯手,對你來有百益而無一害。”
謝爻冷冷地瞥了她一:“你兩次偷襲姬少殷,是為了他魂魄中的千葉蓮子?”
雌冥妖中笑意隱去,若無其事道:“千葉蓮子是難得一見的材地寶,誰都想要,我也不能免俗。”
她需要千葉蓮子補全神魂,但赤地一戰後姬少殷不知所蹤,連她也探查不到他的絲毫氣息,顯然是用了什麼隱匿行蹤的手段。
不過與千葉蓮子相比,當務之急是除掉冷嫣和若木那兩個心腹患,尤其是冷嫣,隻要將她這的威脅除去,千葉蓮子以慢慢找。
謝爻道:“我若不答應和你聯手呢?”
雌冥妖微微一怔,不解地偏了偏頭:“你不想溯光陰,與你的嫣兒重新來過麼?隻有我以幫你。”她生自人的貪欲,也對人的貪嗔癡恨了如指掌,自問不能看錯。
然而話音甫落,遍體鱗傷的男人忽然坐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拔出元神劍,一道劍氣直擊雌冥妖的心口。
雌冥妖一驚,急忙向後飛去,瞬間退開幾丈遠,謝爻負重傷,劍氣遠不如全盛時,但雌冥妖依舊被劍風割出一道三寸長的傷口。
“你瘋了?”雌冥妖萬萬沒想到他會動手,狠狠地盯著男人,少女般的蔥指迅速變細變長,長出鐵鉤似的利爪,她雙臂交叉,用利爪護住要害。
謝爻翻下了祭台,他的形容依舊很狼狽,半體尚未愈合,仍舊血肉模糊,執劍的手還是白骨,想而知有多痛,但他靜靜地站在那裡,有如淵停嶽峙,仿佛絲毫感覺不到痛苦。
雌冥妖這時才發她看錯了這個男人。
她幾乎是看著他從一個失怙的孩童長成昆侖君,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他的弱點,儘管郗雲陽費儘心機,但始終沒將他變成冷酷又堅定的人。在看似堅硬強的外殼裡,他依舊是那個抱著昆侖雪狼不肯下刀的孩子。
她沒算到當一個人的一切都被摧毀的時候,他會徹底變成另一個人。
成魔的一刻,他的軟弱,他的掙紮都已不複存在。
雌冥妖咬牙切齒道,“你難道不想找你的嫣兒?”
謝爻道:“我自會去找她,但你憑什麼以為我會聽命於你?”
話間,他的劍又已出手,這一劍比才快得多,也狠得多,雌冥妖閃避不及,隻能用堅硬如鐵的指爪抵擋。
“追”劍的寒刃與利爪相擊發出金石相擊般的鏗鏘聲,不等雌冥妖過神來,謝爻又一劍橫掃過來。
隨著幾聲堅冰破裂的聲響,雌冥妖左手三根手指已被削斷。
謝爻淡淡地瞥了她一:“你應該先去奪千葉蓮子的。”
雌冥妖不但錯估了他的心誌,也錯估了他的實力,她沒想到在他硬扛下數道劫雷後,自己即便融合了羲和神脈也仍不是他的對手。
此時懊悔已經晚了,她隻能咬牙招架。
眨之間兩人又過了數十招,謝爻以前的劍路罡猛淩厲,氣勢如虹,如今又多了先前沒有的狠戾,雌冥妖隻覺無數條劍影如毒蛇,從麵八向她攻來。
不多時,她已忍不住出了原形,她如玉的軀暴長數倍,變成漆黑,後長出毒蛇般尖細的尾巴,寒光閃閃的棘刺從後頸一直延伸至尾椎。
除了那張和郗子蘭一模一樣的臉,她渾上下已沒有半點似人的地,反而與她那些醜陋的雄性類如出一轍。
謝爻一哂:“憑你這種東西也妄想成神。”
雌冥妖怒吼一聲,口中一股陰煞霧如箭矢一般朝著謝爻射去。
陰煞霧頓時將他包裹,從七竅和傷口中湧入他的體,侵蝕他的經脈和血肉。
謝爻愈合了一半的傷口開始腐蝕,血肉剝脫,半張臉幾乎隻剩白骨,但他似乎渾然不覺,金瞳裡像是燃著兩團瘋狂的火焰,連雌冥妖這樣實打實的妖物見了都禁不住不寒而栗。
謝爻將經脈中幾近乾涸的魔氣凝聚到執劍的手上,魔氣灌注到劍中,鋥亮劍變成永夜般的漆黑,他飛而起,將這柄至晦至暗的魔劍刺入雌冥妖的丹田。
與此時,雌冥妖的利爪深深紮進了謝爻的胸膛。
謝爻麵不改色,連眉頭都未皺一下,挺向前,將劍刺得更深,全然不顧利爪穿透他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