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1 / 2)

蹲在地上的少年實在不起眼, 雞窩頭甚至懶得說廢話:“哥幾個手頭緊,識相點, 身上有什麼都拿出來!

時亦把沒給出去的那袋妙鮮包藏在了身後的陰影裡,拍拍手上的灰, 站起來。

“耳朵聾了?”

雞窩頭不耐煩,往前走了兩步, 手裡的鐵管掄過去:“不想挨揍,就趕緊給錢走人!彆以為老子好糊弄——”

時亦問:“多少錢?”

“……”

雞窩頭的話沒說下去, 跟在他身後的小弟沒忍住, 嗤笑起來:“小屁孩, 還挺上道!看你有多少……”

幾個人離得遠, 亂哄哄笑了幾句,發現氣氛不對,漸漸沒了聲。

雞窩頭臉上一點笑都沒有,瞪圓了眼睛, 牢牢盯著麵前單薄得好像一拳就能打穿的少年。

時亦站在原地, 單手攥著剛才還在雞窩頭手裡的那根鐵管。

“先打,後結賬。”

沒等雞窩頭理解他這句話的意思,時亦已經衝了過去。

疼甚至比其他反應都排得靠前。

一看就是內行的打法, 抬膝衝撞下腹, 手肘硬生生往肋間磕。下手又準又狠, 挨一下就夠人眼前發花冒星星緩半天。

站在前頭的幾個人隻來得及喊了兩聲, 就疼得徹底沒了動靜。

時亦閉了下眼睛,沒管砸下來的木棍, 反肘頂在那個小混混胸口,揪住領子,一點兒空不留地狠狠掄下去。

小混混砸在垃圾桶上,悶哼著滾了幾滾,不動彈了。

雞窩頭瞳孔猛地一縮,正要叫人快跑,手肘肩膀忽然一沉。

沒等反應過來,他已經被對麵戴著眼鏡單薄文弱的小子箍著肩膀重重砸在了地上。

時亦踩著他的後背,蹲下來。

雞窩頭疼得眼前發黑,額頭直冒冷汗:“你,你要乾什麼——”

這一片靠近汽車站,人員混雜,一直是H市最亂的地方,雞窩頭這群人算是能報上名頭的勢力,當然也沒少打過架。

耍橫混久了,也不是沒遇見過能打的硬茬,可也從來沒見過這種人。

這小子看著還沒成年,身手卻一點不弱。打起架來連聲都不出,

專挑最疼的地方打,一點兒都不浪費,下手狠得一分一寸餘地都不留,被鏡框遮掩著的瞳底戾意叫人脊背發冷

時亦沒理他,把不知道誰掉下來的手機撿起來,遞給邊上瑟瑟發抖的小弟:“報警。”

小混混不敢接,捂著肚子磕磕巴巴:“大,大哥——”

“報警。”時亦說。

小混混還想說話,時亦手上已經一寸勁兒,往前挪了幾公分。

雞窩頭聽見哢吧一聲,艱難側頭,眼睜睜看著自己一條胳膊被卸得脫了臼。

他還是頭一回看見這種場景,愣了愣,反應了幾秒,才終於在激烈的疼痛裡慘叫出聲。

……

派出所離這兒挺近。

雖然不太明白為什麼會有人哭著報警說自己打劫未遂,警察還是及時出了警,才過幾分鐘,警笛就響到了巷口。

最叫人頭疼的那群小混混亂七八糟躺在地上,慘嚎聲沒斷過。

除了老進出警局這幾張熟臉就沒再見彆的人,垃圾桶翻倒在地上,一地狼藉,牆上的野貓懶洋洋舔著毛。

“是個學生!”

雞窩頭半邊兒胳膊耷拉著,疼得齜牙咧嘴:“戴眼鏡,個不高,剛往那邊去了!”

警察掃了一眼地上的人:“就一個?”

雞窩頭一噎,有點兒磕巴:“就,就一個。”

“打你們一群?”警察問。

雞窩頭:“……”

警察順著他的手比劃了下:“就這麼高,戴眼鏡的,學生?”

雞窩頭:“…………”

要不是這群三天兩頭犯事兒的小混混一個都沒跑,警察都覺得這些人可能是吃得太飽了。

這片的治安一直亂,警方早鍛煉出來了相當的效率,簡單明了問過幾句,警車就鳴笛閃著燈把人拉回了派出所。

小巷短暫亂了一陣,沒等出來看熱鬨的人湊齊,又恢複了一開始的安靜。

時亦坐在巷尾,拎著書包站起來。

反正也不認識路,他也沒費力氣辨認自己是在哪兒,隨便找了個街口,繞到主乾道上。

挺長時間沒動手,起初還有點手生,圍攻的人多,難免挨了幾下。

他找了個路燈,使了點兒力氣,拍了拍衣服上沾的灰塵鐵鏽,把校服重新披上。

後背跟肋間都火辣辣地疼,其他地方應該也多多少少有點磕碰擦傷。

這麼疼著,反而比之前好受了不少。

時亦深吸口氣,遮了下眼睛擋著燈光,抬起頭。

豆大的雨滴砸在路邊的遮陽棚上,乒乒乓乓響個不停。

悶了一天,終於開始下雨了。

時亦靠在路邊,揉了揉額頭。

下車的時候就有點頭暈,這會兒更暈了,全身上下乏得要命。

動都懶得動,就想找個地方一頭倒下去睡一覺。

他摸出手機,看了看時間。

這麼晚了,回宿舍肯定不可能,他沒帶身份證,要找旅館估計也得費點兒勁。

雨下得像是把天捅了個窟窿,時亦徒勞地遮了一陣,索性徹底放棄,在雨砸出來的水霧裡草草往馬路兩邊掃了一圈。

這種小城市完全沒有夜生活可言,一溜都關得嚴嚴實實,隻剩了個燈牌還亮著的網吧。

時亦摘下眼鏡,聊勝於無地拿衣擺擦了下,朝網吧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