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1 / 2)

時亦在他說話的時候, 大腦就已經因為溫度過高卡了殼。

林間傾下來,一隻手握住他的手腕。

熟悉的氣息跟不熟悉的觸感。

沒再跟每次那樣碰一下就飛快挪開, 林間肩臂攏著他,溫度跟氣流在他的嘴角停了一會兒。

舌尖試探著過來, 在他唇邊溫熱地碰了碰。

時亦下意識放開。

唇齒不帶章法地磕碰在一塊兒, 兩個人分享著一個人的氣息。盤旋著的念頭都像是被炸成了碎沫, 隻剩下越來越清晰的、像是能撞破胸口的激烈心跳。

“喘氣,小書呆子。”

林間在間隙稍稍後撤,樂了一聲,揉揉他的腦袋:“我快要給你做人工呼吸了。”

時亦被他提醒, 才記得吸了一大口氣, 沒等咽下去就先被嗆得咳嗽出聲。

林間徹底繃不住樂,笑著把他圈進懷裡,叫他靠在自己肩膀上, 輕輕拍著背。

這個人笑得格外囂張, 半天也沒停下來,胸口都跟著輕震。

時亦抿了下嘴角,撐起來想說話, 忽然察覺到肩後浸開的微涼。

他摸索了兩下, 林間的手已經覆上來,按住他的掌心。

時亦低頭, 看著林間攥得泛白的指節, 也又加了點力氣,一塊兒用力握牢。

林間再吻上來的時候, 時亦閉上了眼睛。

少年的吻剝開本性的溫柔跟初次嘗試的青澀謹慎,本質還是橫衝直撞的。

林間一隻手墊在他腦後,跟被子和枕頭一塊兒,預防了一切可能會有的磕碰。但時亦其實也顧不上撞沒撞腦袋這種事,磕磕絆絆的呼吸其實不太順利,跳得連起來的心跳跟持續升高的體溫也挺容易讓人覺得自己下一秒可能就要發射。

林間攬住他的手臂收得格外緊,落下來的吻不太有章法,混著鹹澀的冰冰涼涼。

在他向後撤開的時候,時亦攥著袖子抬起來,替他擦淨了臉上的淚痕。

月亮的光從窗簾縫隙裡擠進來,在床邊描出來了窄窄一條。

林間坐在床上,伸手扒拉了好幾次,才意識到那是條光,不是什麼奇奇怪怪的繩子或者線頭。

小書呆子還坐在牆角,看起來四核八線程的大腦也不太能扛得住,整個人也一樣有點兒卡頓,胸口還跟著不定地起伏。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拽住的他的衣服,現在還沒鬆開,看起來很有要讓這一條擰成麻花的袖子都脫離它的大集體的趨勢。

林間揉揉額頭,沒忍住樂了一聲。

……

可能因為是第一次親這麼正經的初吻。

“不對。”時亦氣還沒徹底喘勻,拽著他的麻花袖子,扯了兩下。

林間把人從牆角抱出來,圈在懷裡,親了親小僵屍還紅通通的眉眼:“什麼不對?”

“第一次親。”時亦說,“初吻。”

“不是第一次親還是不是初吻?”林間愣了下,“差不多吧?我聽他們說的,這種才算數……”

“都是。”時老師特彆嚴格,“語義重複了。”

“……”林間:“哇。”

也不知道是時老師還是哇,兩個人對著沉默半天,笑點就這麼被毫無預兆地捅崩了。

“不行。”林間樂得喘不上氣,按著肚子倒在床上,“我現在特彆擔心將來再進一步,我們發展出來點兒更親密的關係的時候,時老師讓我計算受力麵積跟壓強。”

時亦不太跟得上他同桌飆車的速度,但這種時候不管什麼話都能戳著笑點,好不容易吸進口氣,就又重新全給笑了出去。

等這段徹底過去,誰都不再一言不合開始樂,起碼已經過了五分鐘。

“酸。”林間按著臉一通揉,“親那麼半天都沒用,最後還是給樂酸了。”

時亦看著他同桌對自己都下得去手的暴風揉搓,謹慎地戰術後仰:“要親到酸嗎?”

“不知道,我也是聽他們說的,應該是個比喻……”

林間沒太當回事,搖搖頭,看著正在緩慢下腰的男朋友有點茫然:“這是什麼新的防酸拉伸方式嗎?”

時亦搖頭:“防揉。”

林間:“……”

時老師用來防揉的新型拉伸方式沒有成功。

被可愛到失去理智的林同學撲住男朋友,淋漓儘致地暴風揉搓了整整半分鐘。

這種精疲力儘、把最後一點兒心力跟體力都徹底發泄出去的感覺,簡直輕鬆得叫人能飄起來。

林間把自己敞開了癱在床上,拿手背碰了碰時亦:“時老師。”

時亦剛迷糊兩分鐘,跟著抬頭:“嗯?”

“困了?”林間摸摸他的額頭,笑了笑,“沒事兒,就是叫一聲看看我男朋友在不在,在就行了,睡吧。”

時亦枕著胳膊轉過來,目光落在他身上。

“眼睛瞪得像銅鈴。”林間屈起手指,敲敲男朋友的眉心,“想什麼呢?”

“你。”時亦說。

林間張了張嘴,被他們家小書呆子這一記又砸中了心口,半天沒說出來話,捂著左胸啊了一聲。

時亦怔了下,有點兒緊張,撐著胳膊靠過去:“怎麼了?”

“咻地接收到了我同桌的直球攻擊。”

林間仰著頭,伸手一扒拉,就把自投羅網的小僵屍帶到懷裡抱住:“蓋完章好像就反悔不了了吧?”

“嗯。”時亦砸在他肩膀上,還有點暈:“什麼?”

“什麼都不知道就敢答應。”林間樂了,低頭親了親他的眼睛,“就問一下,我同桌生日是什麼時候?”

時亦微怔:“程航給你的資料裡沒有嗎?”

林間怔得比他同桌還厲害:“所以真是十一月十一號啊?我以為是他編的或者是你編的……真是這個?”

時亦點點頭。

林間挺感慨,“那你這個名字還真的是……挺省事。”

時亦:“……”

“正好,也快了。”林間笑了一聲,拍拍他的腦袋,“男朋友給過生日。”

他身邊暖和,時亦躺一會兒就又開始犯困:“怎麼過?”

“以前都是怎麼過的?”林間問。

“吃蛋糕。”時亦想了想,“許願,照相。”

林間皺了皺眉:“就沒了嗎,沒個生日禮物什麼的?”

時亦困得有點兒睜不開眼睛,順著他肩膀往下埋了埋:“我同桌說的。”

“我說的?”林間自己都不太能想得起來自己每天都嘮叨了點兒什麼東西,抱著他一塊兒躺下,“同桌說什麼了?”

小書呆子每回這樣就已經困得能秒睡了,林間伸手調暗了燈,把被子拉高,又把胳膊跟枕頭一塊兒塞到他腦袋底下讓他自己選。

“書和練習冊。”時亦選得很熟練,枕著他同桌胳膊,拽了拽被沿,“不能算禮物。”

“……”林間張了張嘴:“哇。”

那還得以身作則。

保溫飯桶也不能算。

小天才定位電話手表可能也不行。

林間多想了一會兒該送什麼生日禮物,越想越精神,碰碰他同桌還想說話,才轉過來就跟著揚了下眉。

應該是提前結束了學習任務來哄他睡覺的時老師,這會兒已經睡得非常熟了。

男孩子枕著他的胳膊,大半張臉都埋在被子裡,眼睫安穩闔著,脊背跟著呼吸輕緩起伏。

額頭抵著他,一點兒防備都沒有、安安靜靜的,睡得格外穩當。

林間看了一會兒,笑了笑,低頭在男朋友的嘴角親了一口,撈過手機關了鬨鐘。

他刷了刷手機,給老萬發短信請了個假。然後挑了個最放鬆的姿勢,把燈關上,跟同桌一塊兒舒舒服服閉了眼睛-

物理競賽正式預賽的準確時間是在兩天後。

正好趕上了個周末。

林間乾脆連周五的假也一塊兒請了,徹底睡了個囫圇覺,又陪著同桌在家裡刷了一宿的題。

電路部分他實在不擅長,短路著去洗了個漱,順手收拾好了行李。

時亦從練習冊裡抬頭,看見他拎出來的行李箱:“要去哪兒?”

“明天不去考試——”

林間拖著行李箱,愣了下:“我在家睡覺的時候,錯過了什麼比如競賽又一次因故推遲之類的關鍵信息嗎?”

“沒有。”時亦說,“預賽延期是意外,今年的物理競賽卷子出了些問題,重出了一次,不會再延了。”

林間打了個響指,“所以問題出在哪兒?”

時亦:“出在考場是我們學校。”

林間:“……”

時亦看著他同桌倒帶似的把行李箱又勤勤懇懇推了回去。

“還以為會是一趟體驗學霸世界的奇幻之旅。”

林間踏踏實實睡了一天半,精神得想把他們家窗戶重新全擦一遍,遺憾地把行李箱塞回去,趴在他同桌肩膀上歎氣:“結果原來是周末多上一天學。”

時亦笑了,握住他的手:“半天。”

“半天聽起來好多了。”林間也有點兒演不下去,笑了笑,順著手上的力道坐下,“老規矩,考完試請我同桌好好吃一頓。”

時亦點了點頭,沒說話,還抬頭看著他。

林間看了一遍桌麵上一應俱全的奶茶零食水果點心減壓小玩具,仔細想了半天,把他同桌撈過來,在額頭上吧唧親了一口。

小書呆子跟著抿了下嘴角,紅通通地轉回去,又翻過了一頁題。

林間在床邊坐下,跟著一塊兒看。

競賽的事梁見幫他問了好幾次,要弄明白這個預賽製度恐怕跟小書呆子弄明白電競戰隊一樣,是個非常困難且艱巨的任務。

林間點開手機看了看時間,放下手機抬頭。

時亦學習的時候,其實不能用專心或者是不專心來簡單形容描述。

要是不那麼熟悉的人,甚至說不定以為他在亂寫或者抄答案。

筆尖從頭到尾都沒停頓過,寫出來的字格外工整,齊得像是專門買了什麼手寫字體打印出來的,連算草紙上的演算居然都整齊到從上往下排著隊。

還快。

他盯著題乾看了快三分鐘,還沒弄清楚算的到底是球狀閃電的體積還是測這個玩意兒的氣球體積,時亦已經把公式寫完,工工整整地演算了小半頁算草紙。

大概是他的視線太灼灼有力,時亦寫完這道題,放下筆轉過來:“怎麼了?”

“看我同桌。”林間笑笑,“思考我同桌怎麼能厲害成這樣。”

時亦搖搖頭:“不厲害。”

“顯然特彆厲害。”林間看了看他的算草紙,“小打字機。”

時亦:“……”

林間沒跟他鬨,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胡嚕了兩把他同桌的腦袋:“不是因為這個,是覺得你做題的時候就特彆帥。”

小書呆子對這種特彆直接的表揚從來沒有抵抗力,肩膀僵了僵,整個人就開始硬邦邦地往回轉。

要是沒人扶著,說不定都能轉到椅子下頭。

林間笑著把他戳回椅子裡,胡嚕胡嚕後背:“比我就差那麼一點兒了。”

“差很多。”時亦抿了下嘴角,額頭抵著他胸口,“你要更帥。”

“時老師雖然這麼誇我,但我就很清醒,知道他誇我是為了激發我學習的動力。”

林間拍拍同桌的腦袋:“而我恰巧非常吃這一點,為了讓我同桌覺得我特彆帥,我肯定得發奮好好學習。”

時亦被他這種亂七八糟的自述逗得抬了抬嘴角,放心地點點頭,按亮手機遞過去。

“什麼東西?”林間還沒即興發揮完,忍不住好奇,低頭看了一眼小書呆子推過來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