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那個地方,這輩子她都不會再踏足一步。
太子聽她委屈的訴說,心裡愧疚得不行,若非是他非要來見沈蕪,也不至叫她這般為難。
沈姑娘當真是個心地善良的女子,為了不叫他失望,不顧病體也要出來同他解釋。
陸之澤心下焦急萬分,抬手就要去撩麵紗,沈蕪再三遮掩,說明傷一定很重,今日他說什麼都要看上一看。
“就給孤瞧瞧如何了,好嗎?”
沈蕪心裡直犯惡心,又把頭一瞥,麵紗突然脫落,沈蕪一驚,雙目圓睜,慌亂地去撈。
她對上了太子震驚的眼神,要將麵紗戴回去的手就這麼頓在遠處,怎麼都動彈不得。
眼睛裡蓄滿了淚,淚珠源源不斷地滾落了下來。
麵紗下麵的臉龐不再如玉般白皙光滑,而是布滿了紅疹和紅斑,還有點淺淡的抓痕,看上去十分嚴重。
太子心中一痛,可惜道:“怎麼這般嚴重?疼不疼?孤再叫太醫來瞧瞧吧?”
美人即便破相了也是美的,隻是那疹子實在駭人,也不知有傳染性沒有。陸之澤不著痕跡地將手背在身後,再也沒有試圖去拉沈蕪。
沈蕪垂下了眼睛,小聲道:“沒叫太醫來瞧……本就是無關痛癢的小事一樁,不敢驚動太醫……”
陸之澤冷下臉,“不敢驚動?還是有些人不願意往靜熙宮裡來?”
那花是七公主的,小七本就跋扈,素日裡又與儀寧郡主不對付,這回出事,貴妃宮裡連個賠罪都沒有,太子很難不去想,沈蕪所受的這些委屈,都是小七暗中有意刁難的結果。
小七是他最疼愛的妹妹,若是小七和沈蕪他必須要辜負一個,太子想,隻能委屈小七了。
沈琮誌即便有朝一日歸還兵權,但他在軍中的威望與人脈都無人能及,太子還需要沈家的助力,沈蕪一定要安撫好。
鐵海棠本是小七為了給他出氣,對付陵王用的,若是中招的是小皇叔,他自不會真心為他擔憂,心裡還會覺得舒暢,但出事的偏偏是沈蕪。若無意外,沈蕪以後會嫁進東宮,臉蛋若是傷了,叫他的臉麵往哪兒擱?
娶一個病秧子是他仁厚,娶一個破相的女子可就是笑話了。
陸之澤越想心中越是惱怒,“你有何苦處都與孤說,孤為你作主!”
沈蕪十分為難地看了太子一眼,又飛快地低下頭,手搓了搓帕子,吞吞吐吐,就是說不出個所以然。
太子心底幾乎斷定,沈蕪受了難言的委屈,她一向柔弱善良,定是顧慮頗多,才不敢開口,耐心徹底告罄,轉身看著知春,“你來說。”
知春拎著裙子跪在地上,頭死死貼著地麵,似是懼怕太子威嚴,亦是支支吾吾:“沈姑娘……她……她……”
“她如何?儀寧養你們這幫廢物連句話都說不出嗎?!”
太子頓時大怒,抬腳就要踹知春。
沈蕪立刻上前,跪在知春的前麵,她瘦弱的身子微微顫抖,聲音都顫個不停,音腔帶著哽咽,“太子息怒,我說,我說……”
沈蕪成功挑起了太子的怒火,這才慢悠悠地說道:“原本昨兒個都好些了,雖未痊愈,但那印子淡了不少,原本想著,今兒應當能大好,可我……是我自個誤服了不該吃的東西。”
“什麼東西?”
沈蕪平靜道:“約莫是吃了血燕吧。”
太子的怒容微僵。
“除了血燕,旁的臣女平日都吃過,唯獨這血燕,太金貴,臣女是頭回吃,也不知怎得,吃完了便渾身又開始長疹子,臉上也是,比那鐵海棠花還更加嚴重。”沈蕪苦笑著,“我這命太卑賤,無福享用這般名貴珍稀的補品,可惜了那血燕了……”
太子:“……”
“太子若要問罪,臣女當真答不上來,這幾日兵荒馬亂的,各宮都送了不少補品來,太醫署也留下了些補元氣的吃食,宮女們忙亂了,竟是不知道東西都是誰送來的,臣女當真也不知血燕是出自誰手……”
太子鬆了口氣,因為那血燕是他送來的。
方才他還叫囂著要為沈蕪出氣,眼下卻是一個屁都放不出來了。
幸好靜熙宮的下人是群廢物,連賞賜名目都弄不清楚,若是沈蕪知道是他送的東西害她病情加重……
太子臉疼。
沈蕪情真意切地又訴了一波苦,說吃了那血燕,身子如何如何難受,臉上又是癢又是燒,折騰了一宿都沒睡著,太子臉上的表情再也繃不住了,匆匆撂下兩句關懷,灰溜溜地離開了。
殿門關閉,沈蕪拍拍屁股從地上站了起來,嘴裡發出一聲冷嗤。
“能清淨些日子了,舒坦。”
她心情極好,哼著歌往回走,一邊走一邊使喚知春:“我要吃血燕,太子的禮,不好不受啊。”
吃血燕會長疹子自然是沈蕪胡說八道的,但既然說了是吃血燕吃出了問題,總不能那東西還在吧,隻能勉為其難地把它解決了。
知春:“……好的,您稍等。”
沈蕪獨自一人回了寢殿,原以為殿內空空蕩蕩,卻不想遇上了本該在書房看書的褚靈姝。
褚靈姝麵色凝重坐在美人榻上,望向沈蕪時,眼底有片刻掙紮。
沈蕪折磨人的歌聲戛然而止,她心裡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出事以後已過了三日,她有三日未曾聽到過陸無昭的消息了。
果然,下一刻褚靈姝道:
“阿蕪,憐芳宮出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應該快要入v了,不出意外就是下下章,我已經想好了v章劇情,已經被甜得扭成蛆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