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笑了聲,“我會告訴皇兄,你拿我當狗了。”
“我沒有!你彆冤枉我!”
“可你在皇兄眼中,已是行事風格彆具一格、十分另類的女子,這樣的解釋他才會相信。”
“可是這樣不就委屈你了?”
“這正是我想要的結果,”他淺淺笑著,抬手衝她作揖,“隻是委屈阿蕪要做個悍婦,還請夫人原諒。”
“夫、夫人……”沈蕪的臉紅了個透。
若是一般的女子,此時定會害羞得不知所措,說什麼“誰是你夫人,莫要亂說”,或是惱羞成怒,害羞著嬌嗔。
可沈蕪不是一般人。
她抬手捧住了滾燙的臉頰,不好意思地瞟了他一眼,四目相對,她非但沒有將視線挪開,眼睛反而愈發地亮,唇角止不住上揚。
她直視陸無昭的眼睛,直白道:“夫人我原諒你了。”
不僅不躲閃,還大大方方地承認。
雖然害羞得小臉通紅,但是仍將心底最真實的想法大膽坦白吐露,這就是沈蕪。
陸無昭簡直不知該如何愛她才好,他把人拽進懷裡,用親吻表達自己無法言說的喜歡。
折騰了好一會,兩個人才並肩睡去。
直到睡著,他的右手都被人牢牢攥在手裡,出了汗都不放開。
……
這一夜,陸無昭睡得很好。
最先喚醒他的,是手腕處酥酥麻麻的感覺,很癢,很想撓。
他的睫毛顫了顫,就要睜開眼睛。
“彆動。”
不遠處有一道熟悉的聲音隱隱傳來。
他的手腕被一隻微涼的小手握住,手腕內側的癢意不間斷地傳來。他下意識往回縮手,沈蕪又將他拽了回去,急切道:“彆動彆動,畫壞了。”
她在做什麼啊?
陸無昭慢慢睜開眼睛,此時已天光大亮,他緩了緩,待眼睛能看清楚時,目光下移。
沈蕪正半蹲在床邊,手扒著床沿,上半身趴在床榻上,握著他的胳膊,手裡拿著毛筆,正往手腕上畫東西。
晨起時分,男人身體某些誠實又無法克製的反應叫他有些不自在,他拉過被子蓋好,轉頭看向自己的胳膊。
嗓音微微沙啞,“在畫什麼?”
沈蕪神秘一笑,“等等你就知道了。”
陸無昭想起身,但無奈自己的胳膊被人抓著,稍微一動動,就會惹來女子的不滿,他歎了口氣,眼睛望著床頂,默默等著。
墨汁有些涼,毛筆更是柔軟不已,筆尖在他手腕內側最細嫩的皮膚上遊走,肌膚上的戰栗感鑽到了心裡。心尖酥麻,似有萬千蟲蟻在爬、在咬。
男人滾了滾喉結,試圖將那一股股癢意吞咽下去。
“阿蕪,”他哀求道,“放過我吧。”
這一定是什麼酷刑。
他若是做錯了事,她可以直說,有什麼不妥之處他都可以改正,就是不要在這麼敏感的時候折磨他。
陸無昭的身體突然僵住。
她竟然還對著她的“大作”吹了吹。
他忍無可忍,在她下一次抬筆時,驀地將手抽回,然後撐著床榻,利落地坐了起來。
“哎!還沒畫完呢!”
陸無昭這才看到沈蕪的樣子。
她的裙子上濺了不少墨跡,不是黑色的墨汁,而是五顏六色的顏料。她的臉上也沾了些色彩,像是擦汗時,不小心抹上去的。
陸無昭抬手看了看,看到手腕上的畫時,微怔,“這是……”
沈蕪前傾了身子探過去,興衝衝地介紹,“是我呀是我呀,像嗎?”
從手掌根部向下延展,約兩寸,繪著一個穿著紅色裙子的女子,她的五官清晰,惟妙惟肖。她在笑著,笑得很甜,很好看。
陸無昭不錯眼珠地盯著,盯著看了好久好久。
沈蕪心裡忐忑,她沒注意手指上蹭上了紅色的顏料,抬手摸了摸鼻子,紅色顏料在潔白的鼻頭上格外顯眼。
她用胳膊撞了他一下,“你說話呀,畫得像嗎?”
男人這才回神,他想要摸一摸,才抬手,看到墨跡未乾,便又將手落了回去。
“像,很像。”
“好看嗎?”
陸無昭的目光仍流連在那人像畫上,“好看。”
“好看就行,嘿嘿。”沈蕪笑道。
她終於看到自己掌心蹭上的紅色顏料,低下頭去搓。
隻聽他問:“為何要畫你自己?”
“哦,昭昭你不是說,你不喜歡這隻手嗎?”沈蕪輕描淡寫道,“你不喜歡,我喜歡啊,你的手很好看,你不要,那就是我的了。”
陸無昭沉默了片刻,啞聲問:“……你的?”
“是啊,我的,你的這隻右手隻是暫時長在你的胳膊上,但……它是我的,”沈蕪抬起頭,半眯著眼睛威脅道,“所以你就算再怎麼不喜歡它,也不許傷害它,因為它現在是我的。”
沈蕪不是沒看到他手臂上的那些大大小小、新新舊舊的傷痕,那些傷痕從四麵八方開始,止於青色的紫色的脈搏。她慶幸他沒有在脈搏上割下去,慶幸他一直等到了自己的到來。
陸無昭不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他突然覺得,沈蕪若是叫他立刻去死,他都不會有片刻的遲疑。
沈蕪一邊用力搓著手掌上的顏料,一邊說道:“我現在畫上標記,它就是我的,我畫了一個自己,就是時刻提醒你,你的手不歸你支配,它就算曾經做過多麼不好的事,現在也跟你沒關係,你以後不用老是想著跟你沒關係的東西。”
“而且你瞧瞧,我把自己畫得這麼美,你喜歡不喜歡?往後你再想起那些不好的事,你就看看這個,我相信,憑我的魅力,憑我的美貌,肯定能打敗你心裡那些噩夢的!”
沈蕪對著空氣揮了下拳頭,得意地揚了下巴。
她就是對自己這般自信!
“不過有一點不好,就是容易褪色,這個畫可能明日就被蹭掉了,不過那也沒關係,蹭掉了你就來找我,我重新給你畫。”
還能多幾次與他見麵的機會,不錯。
“對了,下元節那日,空出時間來陪我去青明觀吧?到時候若是褪色了,我再替你補。”
陸無昭不知道說什麼好,他將右手小心地放了下去,左手輕輕抹掉她鼻子上的墨跡,低低應了她的話。
沈蕪走後,陸無昭認真地盯著手腕上的小人看了半晌,唇角揚起笑容。
他覺得壓在自己心頭上的巨石終於被人搬開,束縛了他許多年的噩夢,好像越來越遠,再也不會再來找他了。
……
沈蕪回到將軍府,沈琮誌正鬱鬱寡歡地坐在她的房中喝茶。
“爹?你沒去軍營啊?”
沈琮誌幽幽地看著她,歎了口氣,“女大不中留啊,唉。”
沈蕪心裡裝著事,沒理會她爹的陰陽怪氣。
沈琮誌倒也不會真的對女兒和未來女婿有意見,他在家裡向來沒什麼發言權。
一杯接一杯,拿茶當酒喝。
沈蕪心不在焉地在沈琮誌對麵落座,也給自己斟了一杯茶,父女二人誰也沒有說話,安靜地對飲。
半晌,還是沈琮誌先憋不住了,“女兒,你可是有何難事了?”
沈蕪慢慢抬眼,麵無表情地盯著她爹手裡的茶杯看。
看了會,她突然眼前一亮。
“阿爹,我是有事要說。”
“嗯?你說。”
沈蕪張了張嘴,又閉上,她給屋內的奴婢們使了個眼色,芍藥帶著人都退了出去。
“什麼事啊?神神秘秘的。”
沈蕪坐立難安,在座位上又抓耳撓腮了片刻,這話還是沒能說出口。
沈琮誌的耐心一向很差,他覺得可能也不是什麼大事,不然以沈蕪的性子早就直言了,現在這麼吊人胃口,肯定又是在做戲。
他不再問,拿起放在一旁的軍中奏報,一邊喝茶,一邊專心看了起來。
沈蕪從榻上跳了下去,跑到門口,將門拉開一道縫,看到芍藥就守在門外,她說:“你們再往外走走,走遠一點。”
直到確定了不可能隔牆有耳後,沈蕪回來坐好。
給自己倒了杯茶,一飲而儘,鼓起了勇氣,語出驚人道:
“阿爹,您考慮不考慮,造個反?”
“噗!咳咳咳咳咳……”
茶水都噴在了奏報上。
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後,沈琮誌瞪直了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沈爹:?
雙更一起發啦,不好分章,怕你們哭小殿下慘,乾脆把治愈也放一章發了。
阿蕪真的是個小天使!
ps:大婚很快了,周四,或者周五的樣子,很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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