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王府井出來,通往回家的那段路跨越了大半個北京城,得先乘地鐵,再轉公交。(格格黨網down.)
地鐵穿梭在城市底下,公交載著燦爛的陽光按部就班地跑著它的既定路線。
林倩坐在最後麵,腦門磕著車窗玻璃,心不在焉地欣賞著窗外鐵打的風景,虛假的吹捧聽多了,容易讓人腳跟浮起找不到北,突然間聽到了逆耳的實話,就好像被喂了口砒/霜,毒發時,瞬間抽走了她展望未來時的抖擻精神。
忍不住翻出試卷看了兩眼。
沉吟半晌,林倩倒吸一口涼氣,二話不說就將試卷團成皺巴巴的紙團,咻地塞到了書包最底端。
還沒到家,她就把自己的招聘信息給撤了。
她可太氣了,火冒三丈。也不知道是不是想通過蔣旭膈應膈應傅從淵,還是僅僅隻是自我提醒,APP沒有選擇卸載,林倩點進頭像,在簽名那欄輸入——
深受打擊,一蹶不振,閉關。
實驗課結束,蔣旭時刻關注這件事的動態,本來就是他的責任,現在又是他在牽橋搭線,他當然很在意最後的結果,再加上他就是那愛操心的性格,能徹底放手當甩手掌櫃就怪了。
瘋狂在微信上打擾傅從淵。
遲遲沒有得到回複,索性,又登上那求職APP,點進私聊,聊天截止的地方顯示著對方的最新簽名。
帶著點滴希望的呐喊與“呼救”全都不在,頃刻間,隻留下了迷惘和自我放棄。
“……”
“操。”蔣旭咬著牙,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臟話,然後將其截圖,發給傅從淵,“你小子怎麼打擊祖國的花朵了?”
嘖,就不應該把這事兒拜托給按心情做事的傅從淵。
是他錯了,是他病急亂投醫。
十多分鐘後,傅從淵才回複,拽著音冷酷無情道:“帶不動,實話實說而已。”
蔣旭額頭突突地跳,好半晌,心氣兒才順下來,他喝了一口水,委婉地表示:“好歹為了錢忍下來啊。”
“你看我是那種缺錢的人嗎?”傅從淵欠扁地回懟。
蔣旭:“……”
關鍵時刻,傅從淵還記得為自己辯解一句:“小孩子自己的零花錢,你好意思要?”
蔣旭:“……”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等價交換罷了。
算了算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不過能把人小孩逼到自閉的,也是厲害,蔣旭挑了個抱拳佩服的表情包,“活該單身。”
傅從淵:“?”
有些枯燥的三點一線的上下學的日子照舊在有條不紊地過著。
大家都說,不再住宿後的林倩乖了很多,沒有再帶頭惹事是一方麵,最重要的是,她居然認真聽課了,這可真是讓人吃驚吃到掉了下巴的奇聞!
鐵樹開花啊。
關於彆人在背後對她的討論和評價,林倩一無所知,她就憋著一口氣,想要證明給自己看。
去他媽的複讀。
借著之前有被傅從淵指導過的經驗,偷偷摸索學習的規律。
少了指明燈,獨自前行的路要困難吃力許多。
找班主任麼,班主任壓根就不相信她,時不時地還給她來兩句冷嘲熱諷。
久而久之,她就懶得去找他了。
每逢周末,得了空,她就到大劇院附近轉悠,多轉悠幾次,就越能穩定心性,穩固決心。
這天,林倩穩固完搖搖欲墜的決心後,回到家,撞上了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的童瑤。
四目相對,電閃雷鳴,火花四濺。
林倩忽然想起,擱十多年前,她媽也是考清大的料,嗐,怎麼就把這事兒給忘了呢!
嘖,既能保住錢包裡的錢,又能幫助她觸手碰到舞蹈學院的分數線,眼前的瑤瑤,她親愛的母親大人,可不就是上上佳的人選麼。
還真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呐。
林倩咧起嘴,笑得傻氣。
童瑤瞥她一眼,立即彈坐盤腿,挪挪屁股,讓出一半的空間,她招招手,笑眯眯,“來來來,坐這兒。”
彎腰,夠到茶幾上的兩片麵膜,“咱倆敷麵膜。”
林倩:“……”
指甲油拿起又放下,“這個就算了,我們下午出去做指甲,順便逛商場買衣服。”
說到這兒,童瑤就忍不住埋怨地剜了林倩兩眼,“你最近怎麼老是跑出去?都不跟我一起追韓劇了。”
林倩:“……”
林倩咽了咽口水,受寵若驚。
她茫茫然地眨了眨眼,“啊”了一聲,戰戰兢兢地坐到童瑤旁邊,接過麵膜。
條件反射使然,這個時候,林倩特想嘴欠地問一句:嘿,你的屠龍寶刀呢?
算了,穩住,彆作死。何必自討苦吃喲。
“逛街?”
“嗯。”童瑤煞有其事地點頭,應完還神神秘秘地挨過來,“咱倆買姐妹裝。”
林倩怔了怔,隨即了悟。
童瑤見她表情變幻,也了悟,眯著眼勾起嘴角,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兩個人像是在玩太極八卦拳,你來我往徐徐圖之地試探對方,打啞謎,試探過後,不言不語,心裡又跟裝了一麵明鏡似的。
從一人躺在沙發,到兩人霸占仰靠沙發。
林倩敷著麵膜,吃著果盤裡切碎的水果,果汁在口腔炸開,她愉悅地“嗯”了聲,須臾,側眸,言歸正傳。
“媽。”
話剛落,童瑤就立刻瞪她。
林倩悻悻然地縮了縮脖子,識時務地改口:“瑤瑤。”
果然,聽到這聲,童瑤就露出了心滿意足的表情,女人啊,就那麼點要求,不能讓人把自己叫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