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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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院椿是天上的月亮,他是地上的泥巴。

她降生的那一個月,所有禪院的臉上都掛著名為喜悅的笑容,每個人都有資格為她的到來慶賀,除了他們以外——他們這些沒有咒力的家夥。

禪院甚爾也是其中之一。

在禪院,沒有繼承祖傳術式的人是落伍者,而他這樣生來就沒有咒力的人,根本不配為人,叫他們做什麼的都有,好一點的長大之後能夠去競選護衛隊,當一條忠誠的狗,但是在那之前,他們要先在另外一群孩子手中活下來才行。

她滿月的那一天,有許多孩子都沒有獲得前往她滿月宴的資格,孩子們將失落和怒氣儘數發泄在他們的玩具身上。

就是那一天,禪院甚爾嘴角多了一道疤。

真有意思。

他第一次生出了反抗的念想,他把所有小孩都揍趴下,這些被認為是禪院下一代中堅力量的孩子躺在地上,叫囂著要大人來處死他。

禪院甚爾第一次嘗到了站起來的滋味,第一次品出了複仇的快感。

這種感覺叫他有一些上癮,沒有人可以命令他,這樣的自由讓他著迷。

現在,他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他想叫他們痛,想叫整個禪院痛,所以他要殺掉禪院椿,殺掉這個承載著禪院家全部愛意的家夥。

他走到宴會廳的外麵,他看見了那個月亮。

叫他吃驚的是,禪院椿,這個一出生就被整個禪院供奉起來的人,她好像也沒有咒力。

對她的殺意化作了茫然,為什麼?

她為什麼被喜歡?

若說因為血脈,他也是家主的親侄子,所以到底為什麼?

她沒有咒力,是同類嗎?

嘴角的血一點一點往下墜落,男孩臉上的神情迷茫。

如果這是他的同類。

她也沒有自由,她一直被關在一個小院子裡,禪院甚爾有的時候會偷偷過去看她。

他看著她被寵愛,看著她撒嬌、看著那個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家主為她低下頭顱,讓她騎在他的腦袋上。

禪院甚爾不去看她了。

他漸漸明白過來。

她始終是月亮,而他一直是腳下的泥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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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你第一次發火,你的父親來得比所有人都快。

他依舊穿著鬆鬆垮垮的浴衣,身上帶著濃鬱的酒氣,兩根被你揪了許多年也不見掉的胡子像是小小的天線。

“小椿?”

他看了跪著的直哉一眼,又看了看那些孩子,蹲在你的身前,“發生什麼事啦?”

他還好意思問,你簡直快氣死了,你偏過頭不看他,“你為什麼要讓直哉欺負彆人,為什麼要說那種話,非咒術師者非人,你有什麼資格剝奪彆人做人的資格!”

“這可不是我說的呐。”禪院直毘人把腦袋湊到你眼前,“爸爸也是聽著這樣的話過來的,好幾百年,每一代都是聽著這樣的話長大的,一直都是這樣呐,大家都習慣了,小椿也要慢慢習慣。”

“一直都這樣就對嗎?”你瞪他,“我不喜歡這樣,我也不可能習慣,我覺得這樣是錯的,我要你們現在就改掉!”

“那等你長大,等我把禪院交給你,從下一代開始,小椿可以慢慢讓他們改變……”

等你長大?等你長大黃花菜都涼了,他還在這裡給你畫大餅呢,真把你當成什麼也不懂的小傻蛋了!

你氣得快哭了,“我不,現在就改,立刻就改!”

“好好好。”你的父親笑,摸了摸你的腦袋,“這個院子太小,大家都在彆的地方等你,我們現在就過去好不好?”

他把你抱起來,直哉也起來跟在他的腳邊,禪院直毘人哄你,“待會小椿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叫他們怎麼改就怎麼改。”

你揪他的胡子,“走快點!”

禪院直毘人聽你的話,加快了腳步,你們很快就到了一個廣場,這裡烏泱泱站了一堆人。

禪院家的大人大多數都出去了,現在還留在家裡的很多都是孩子。

你一眼就看見一個少年。

他和所有人都不一樣,這個家夥沒有低頭,沒有跟你行禮,更沒有看你,表情沉鬱而又厭煩,嘴角有一道明顯的疤,手上還纏著繃帶。

他身邊站著的全部都是你從來沒有見過的人。

他們的衣服破破爛爛,一個個麵黃肌瘦,好像從來就沒有吃飽過,身上也全都是傷。

而左邊的孩子每一個都光鮮亮麗,你有些恍惚。

同樣在一個家族,人卻好像被分成了幾個階層。

你從禪院直毘人身上跳下去,叫醫生給右邊的孩子療傷,左邊的人聽見你的話,表情和直哉一樣震驚,迷惑,一些稍微大一點的少年像是知道自己做錯事了,連忙低下了頭。

你看見這一幕,腦袋有點暈,直哉和你爸爸連忙把你扶住,他們關心的話傳進你的耳朵,你根本不想理他們。

你不知道該怎麼辦,在內心呼喚憨子,希望他能把你的智商還回來。

過了一會,憨子說,可以暫時解除你三分鐘的限製,讓你的智力和力量都回到本來的水平,但是副作用就是未來的七天你會變得比現在更傻,更虛弱。

聰明三分鐘,變大傻蛋七天,這買賣很虧,但是你不得不做。

你答應以後,體內多了一道對自己的束縛,你將其解開,智商暫時回歸了。

你看著這些孩子。

你發現這裡站著的都是男人,除了你以外,沒有任何一個女性。

你回想了一下,你見過你的兄弟,但是從來沒有見過你的姐姐妹妹,你的母親一整天都待在院子裡不出來,你走到哪裡,禪院家都好像沒有女人。

你可以猜得到,她們一定是和你的母親一樣,被困在了四四方方的小院子裡。

你簡直要窒息了,你甚至不敢繼續往下想,這樣一個家族,這麼離譜的事情,為什麼你到現在才發現不對勁?

你是自帶記憶的人,連你都會被迷惑,更何況這些第一次做人的孩子呢?

他們大的已經快成年了,小的才3、4歲,他們好幾百年了,一直都是這麼過來的,你現在給他們上一節課就能改變嗎?

不能。

你做不到,你不是教師。

所以專業的事要交給專業的人來做。

“讓他們出去上學。”

你打算速戰速決:“不管是男生還是女生,隻要沒有咒力,全都出去上學,叫他們和正常人一樣生活,一直到大學畢業,錢就從家裡出。”

你原本打算讓有咒力的孩子也一起上學的,但是你轉念一想,不能讓普通人發現咒術師的存在,何況小孩子心性不定,萬一吵架一時衝動,用咒術殺人就完蛋了。

這些人在家裡霸淩自己家的孩子,去了學校,也是霸淩彆人家的孩子,所以還是好好在家待著吧。

“那些沒有咒力的孩子,讓他們讀寄宿學校,成年以後想乾嘛就乾嘛,不要回來了。”

你看向你父親,“不是說他們是垃圾廢物,是禪院的恥辱嗎,讓他們全部和禪院劃清界限,這總可以吧?”

“好好好。”禪院直毘人喝了一口酒,“都聽小椿的,不氣了好不好?”

你稍微好受了一點,至少你父親還願意聽你的話,要是死活不改,那就是真的是沒救了。

“這一代到大學的全部學費和生活費,就讓那些欺負人的人一起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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