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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於歸看著瞪大了眼的安陽,微彎著嘴角,
“顧延隻要在那宅子裡住上一日,就處處需要銀錢維係,而偏偏那宅子還是陛下禦賜。”
“他不能搬,不能賣,更不能讓其荒廢,隻要那相思伯府的牌子一日掛在府邸門前,他就要想儘辦法維係府中光鮮,否則就是罔顧聖恩不知好歹。”
“郡主應該知道顧延是個窮光蛋,甚至還欠著我們謝家巨款,你覺得他的銀子能從哪裡來?”
安陽郡主眼睛頓時亮起來:“翁清寧?”
謝於歸輕笑,顧延沒有銀子,就隻能去纏翁家,而翁清寧跟他是陛下賜婚,不能和離不能休棄,翁家就算是再不願意,也隻能咬牙認了他這個姑爺,可未必甘願被他一直要挾。
彆看昭帝這次隻是禁足翁繼新,沒將翁家如何,可有了顧延這麼一個累贅,也足夠翁家喝一壺的,而且那偌大的侯府都得靠著翁家養活。
顧延被翁清寧害得沒了仕途前程,對翁清寧有恨無愛,手中又握著翁家把柄,將來還有的是雞飛狗跳的時候。
她那個弟弟可沒那麼好心,留了爵位還賜府邸。
他打從一開始就不過是想要借著顧延立個賞罰分明的好名聲,又能借著顧延去牽製翁家,翁繼新老了能忍,可翁家其他人卻未必有那氣性。
隻要翁家行差踏錯,下一個駱家就是他們。
而對於顧延,讓他和翁清寧彼此糾纏,耗儘情愛,看著曾經摯愛麵目猙獰,為著利益互相撕扯,一輩子為人鄙夷,守著那伯府難以掙脫,對於他來說才是最大的懲罰。
殺人算什麼,不過一條命而已。
“啪,啪……”
不遠處的紗簾後麵,突然傳來有人拍手的聲音。
謝於歸嚇了一跳,連忙起身時就瞧見從那處走出來的兩人,當看清楚他們容貌之後,謝於歸猛的扭頭看向安陽郡主,就見她眼神有些飄忽,勾著手指頭時一臉的心虛模樣。
“郡主?”
“咳……”
安陽郡主低咳了一聲,撇過眼去。
那邊昭帝笑道:“你彆怪安陽,她的確是來找過朕,還跟朕為著那顧延的事情鬨騰了一通,隻後來厲王說要與朕打賭,所以才讓安陽將你叫過來的。”
謝於歸看向韓恕,打賭,拿她?
韓恕神色平靜道:“安陽覺得陛下輕饒了顧延,替你不甘,本王與她說你會明白陛下深意,陛下不相信本王所以才與本王打賭,讓安陽喚你過來。”
隻是安陽郡主大概是忘記了他們還在,所以後來才越問越多。
謝於歸聽著韓恕的話後就明白了眼下什麼情況,她抬眼掃向安陽時不自覺的流露出一絲厲色,隻覺得是不是該慶幸她剛才沒說什麼不該說的,否則以昭帝和韓恕對她的熟悉,她這身皮子就該穿不住了?
安陽郡主原本就有些心虛,對上謝於歸那眼神時更是後脖頸一涼,下意識的就垂著眼尾露出個討好的笑來。
謝於歸麵無表情懶得理她,隻對著昭帝行禮:“臣女見過陛下,見過王爺。”
“起來吧。”
昭帝讓謝於歸起身之後,才上下打量她片刻問道:“之前在殿上時朕替顧延和翁清寧賜婚,你當真沒有半點怨怪之意?”
謝於歸神色平靜:“他們二人一個涼薄寡義,一個心腸歹毒,本就是同命鴛鴦,合該待在一起免得出來禍害彆人,陛下替他們賜婚是好事,我何來怨怪?”
昭帝笑起來:“你倒是通透,厲王剛才跟朕說你與旁人不同朕還不信。”
謝於歸看了韓恕一眼,隻笑了笑沒說話。
“你跟顧延的事情朕也知道,雖說為著一些原因朕沒摘了他爵位,可讓他留在京城掛著爵位到底還是委屈了你,你可有什麼想要的東西,朕賞賜給你?”昭帝說道。
謝於歸愣了下,眉眼微緩:“多謝陛下厚愛,臣女沒什麼想要的。”
“當真沒有?”昭帝看她,“朕可難得這麼大方一次,隻要你想要的,朕都能賞給你。”
比如,賞個夫婿。
謝於歸沒聽出昭帝話中藏著的深意,隻是原本想要說不用的話,在看到韓恕蒙著黑紗的眼睛時突然頓住:“陛下當真要賞?”
“君無戲言。”昭帝有些好奇謝於歸會要什麼。
謝於歸開口:“那請陛下下道聖旨替王爺尋找名醫治眼。”
她原是想要去找曹浦幫忙尋人,可是後來韓恕突然與她走的太近,幾次來往之後她怕找上曹浦之後會讓韓恕察覺,正猶豫該讓誰去尋人。
昭帝沒想到謝於歸會要這個,不由看向身旁韓恕,觸及他蒙在眼上的黑紗時頓時多了些戲謔:
“這麼好的機會你大可要些其他賞賜,厲王的眼睛自然有太醫會治,他府裡也不缺大夫。”
謝於歸抿抿唇,她知道厲王府不缺大夫,宮中的太醫也不敢輕忽,可是距離進皇陵到現在都一個多月了,韓恕的眼睛依舊還是瞧不清楚。
她能找曹浦找到的人,昭帝也能,而那人除了她以外也隻有曹浦才能找來京城。
既然她不方便露麵,就隻能尋昭帝了。
謝於歸說道:“臣女沒什麼其他想要的東西,王爺幫過臣女,臣女也想王爺康健,宮中太醫雖然醫術高超可未必精於眼傷,還請陛下能尋民間聖手替王爺醫治。”
韓恕有些出神的看著謝於歸,而昭帝看了他們一眼笑意更深:“行,既然是你所求,朕應了。”
謝於歸盈盈一拜:“多謝陛下。”
從偏殿出來的時候,外間夜色正濃,殿前的燈籠裡全泄出紅澄澄的光,而正殿那邊也還熱鬨著。
謝於歸緊著身上鬥篷朝前走著,安陽郡主跟在身後,一邊小步追著她,一邊雙手合十:
“於歸,你彆生氣啊,我也是被迫的,皇叔讓我喚你過來,也是他提的打賭的事情,我就是……”
“你就是想要看熱鬨?”謝於歸腳下一停。
安陽郡主瞬間噎住,有種被人扒了皮看透裡子的感覺,垂死掙紮:“我沒有。”
沒有才怪!
謝於歸翻了翻眼皮,轉身就走。
安陽郡主連忙拽著她衣袖,“哎哎,你彆走,好啦好啦,我就是好奇嘛,再說我是真的不高興皇叔放了顧延,還跟他鬨了一場呢。”
“是厲王說你不會在意,還說你會樂意見到顧延和翁清寧如此,我就是覺得不可能嘛,才讓翠果叫你過來,而且皇叔也說過就算你真有怨憤也不會降罪……”
謝於歸聽著安陽的話後有些無語,隻覺得這個侄女活了這麼多年腦子還是一根筋。
皇帝說不降罪就是不降罪了?要真鼓搗著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昭帝的性子是不會追究,可未必心裡不會落下不好的印象,再說不知道帝王在場,萬一她說了什麼不合時宜的話呢?
瞧她這模樣,謝於歸就想起以前在宮裡時,安陽每次犯錯被她教訓時也是這般縮著尾巴賣乖,誠懇認錯卻從來不改。
謝於歸有些無語不想理她。
安陽便抓著她衣袖晃了晃,見她不理人,便癡纏著撒嬌:
“好於歸,我錯了嘛,嬿嬿……嬿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