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醜木偶特殊能力生效的那一刻,無數畫麵在江問源腦海中走馬燈地閃過,倒敘回放骨雕無麵人偶的經曆。在骨雕無麵人偶被江問源取出來之前,它在保險箱中經曆了漫長的黑暗,當燈光劃破黑暗,陳眠的身影映入江問源腦海中。
江問源瞳孔微微收縮,陳眠的打扮他到死都不會忘記,正是陳眠和他最後一次見麵穿著的那身。也許因為獨處的緣故,陳眠的表情與江問源平時見到的都要不同,他麵色冷凝,眉間帶著陰鬱的氣息,走馬燈畫麵中他拿出人偶的表情有多鄭重,現實中他將人偶放進保險箱就有多決絕。
畫麵中的陳眠帶著人偶坐上一輛SUV,開往去年年初剛竣工的彆墅區。陳眠的家境是普通的中產階級,無論是百萬級的SUV,還是千萬往上的彆墅,負擔起來都非常困難,陳眠使用起來卻漫不經心的。從彆墅的玄關到埋在書房的地下室,陳眠經曆重重防盜,把人偶放入保險箱中。
人偶在密閉的空間中又迎來一段極長的黑暗,當它重見光明,陳眠竟咳著血把他取出來,拿著人偶走到彆墅的小花園,在懸掛的藤椅上坐下。光影無縫切換,陳眠出現在一片焦灼的大地上,他站在高高的屍堆中,把人偶放回屍體上。
陳眠的身影消失後,骨雕無麵人偶出現在圓桌之上,把收走的代價逆還給玩家,江問源數過,圓桌上的玩家一共二十九人,如果他對玩偶質量的推測正確,骨雕無麵人偶那輪遊戲隻有兩人活了下來,遊戲難度極端嚴酷。再往前,便是小醜木偶的特殊能力也無法窺視的深淵,走馬燈畫麵忽閃兩下熄滅了。
江問源把骨雕無麵人偶收回玩偶空間。
在看到人偶的記憶之前,江問源無數遍地猜測過陳眠為何會成為圓桌遊戲的玩家,恨過陳眠成為玩家後還要與他相戀,怨過陳眠為何什麼都不告訴他。看完人偶的記憶,江問源沒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反而產生了更多的疑惑。
陳眠所經曆的遊戲難度,可以從骨雕無麵人偶的記憶片段窺視一二,他就是拿命在千丈懸崖走鋼絲,稍有不慎就會摔得粉碎。就算是意誌極為堅強的人,經曆過一遍遍殘酷的生死後,都難免產生動搖,可陳眠沒有,他拿到骨雕無麵人偶後,就把它鎖在黑暗中,唯一一次把它拿出來,就是把它放在銀行私人保險箱,隨後他便走上最後一場無歸路的圓桌遊戲。
江問源想不明白,為什麼陳眠從拿到骨雕無麵人偶那一刻,就決定將人偶留給他?
如果他沒有進遊戲,骨雕無麵人偶可能幾年,幾十年甚至百年都不可能被人發現。還是說陳眠明確知道他一定會進遊戲?江問源心中的疑問,已經沒人可以回答他了。所有的答案都藏在圓桌遊戲中,不繼續前進就永遠不會知道。
昨天江問源在機場候機時,給他爸打了個電話,他爸媽在他初中時就離了婚,他的撫養權歸他爸,而他爸這些年來一直沒有再婚,在江問源大四時才談起對象,目前正考慮結婚。江問源問他爸,“如果有件事,我不做可能會後悔一輩子,做了可能會有生命危險,我到底該不該繼續?”
江父沉默片刻,沉穩地說道:“你的問題裡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
江問源愣了愣神,確實,還有十分鐘他就該檢票登機了,“您不反對我嗎。”
“為人父母,我當然希望我的孩子能夠無病無災、平平安安地活到老。可是這個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能找到比命還重要的東西的。”江父將他所有的隱憂化作一句平淡的話,“年底我要和你方阿姨訂婚,你可不能缺席。”
江問源收拾好紛亂的情緒,對白梅說道:“走吧,我們去領藥箱。”
白梅小心地看著低氣壓的江問源,沒敢多問,閉緊嘴巴瘸著右腿跟上他的步伐。
兩人短暫的離開沒有引起其他玩家的注意,他們拿好藥箱,跟著白人長官指派的士兵,徒步前往摩那裡加。他們走的小道雜草叢生,密林裡蚊蟲也多,幾個穿著短袖的玩家不慎中招,被叮出好些大包。其中一個新人女玩家低聲啜泣了一路,模樣看起來十分惹人憐愛,她眼力還不錯,從眾多男性玩家中一下就鎖定到江問源身上,走路時不著痕跡地接近江問源。
江問源心裡想著陳眠的事,壓根就沒注意到她的小動作,白梅卻看得清清楚楚,她拖著跛腳加快步伐,走到江問源身邊把那個新人女玩家擠開。白梅挽上江問源的胳膊,惹來江問源不冷不淡的視線,江問源問她,“怎麼了?”
白梅總不能照實說有個小婊砸沒花錢就想挖我牆角白嫖你,“我腳不方便,你幫幫我。”
江問源好歹沒忘掉白梅是他的主顧,他雖然是GAY,但也沒有恐女的毛病,一點小忙還是能幫的。白梅挽著江問源的胳膊,後背差點沒被新人女玩家灼灼的目光燒出個洞來,那滋味彆提多酸爽。
徒步行走大約半小時後,眾人終於遠遠看到山腳下摩那裡加的全貌。
摩那裡加不大,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在村莊的中心是一座石製的教堂,教堂後是用剩下的石料建成的小片墓地,墓地和教堂用鐵柵欄圍著,旁邊是村長大房。位於村莊北麵依小溪建立著一座水磨房以及風車。農民們的房子又窄又簡陋,成片擠在村莊的南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