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7 章 一六〇(1 / 2)

窄紅 折一枚針 10258 字 6個月前

第167章

第二天是粉雞的拍賣日,匡正上午卻沒去公司,留在家裡陪寶綻。

昨晚他一度擔心,時闊亭這麼激烈的反應,寶綻很可能剛走出來又縮回去,渾渾噩噩睡了一宿,早上睜開眼,寶綻靠在他枕邊:“哥,我做錯了。”

匡正皺起眉頭,沒吱聲。

“我早該告訴師哥,”寶綻的聲音悶悶的,“不該讓他在這種情況下知道。”

他沒退縮,匡正的眉頭慢慢舒展。

“車玻璃……”寶綻往他懷裡拱,“你彆跟他擲氣。”

匡正懶洋洋的,笑了:“你心裡不難受,我怎麼都行。”

寶綻貼著他的胸口:“難受沒有用,師哥這關遲早得過。”

匡正親吻他的發旋,他說得對,隻要他們兩個相愛,勁兒能往一處使,天大的阻力都不是事兒。

“明天我一個人去,”寶綻仰起頭,“你彆露麵,見著你,他又要炸。”

匡正不同意:“我怕他把你扣下不給我。”

寶綻噗嗤笑了:“我一個大活人,他怎麼扣?”

“鎖屋裡,拿你手機,”匡正攬著他的背,“就是一天我也受不了。”

寶綻爬起來,哭笑不得:“他是我師哥,又不是我爸!”

匡正捏著他的下巴:“總之是你娘家人。”

“什……”寶綻遲鈍地眨了下眼,“什麼娘家,憑什麼我這邊是娘家!”

匡正麵不改色心不跳:“上次定的嘛。”

寶綻一屁股坐起來:“什麼時候定的!”

“上次在這兒分的工,”匡正拍了拍床墊,“你當男的當不好,換我當了。”

“那個……”寶綻不乾,“那不是!”

“行了,是不是先這麼著,”匡正拉了他一把,把他重新拉回懷裡,“今天彆去泱泱上什麼聲樂課了,我給你挑套西裝,咱們漂漂亮亮去拍賣場。”

“不是我……”寶綻還想咕噥,被匡正不輕不重拍了兩下屁股:“彆鬨,聽話。”

匡正給他挑了一身戧駁領雙排扣收腰禮服,配一件小翻領壓紋襯衫,沒插口袋巾,因為人已經夠精彩了,再矯飾就顯得畫蛇添足。

先到萬融臻彙,打一圈公關電話,然後叫了兩份河豚刺身墊墊胃,天暗下來,他們坐小郝的車去蘇嘉德藝術中心。

段釗和汪有誠、覃苦聲下午就過來了,做一些拍前的準備,和劉老師溝通幾個細節,這會兒正在拍賣大廳入口處的水晶吊燈下接待客人。

絕大多數是萬融臻彙的客戶,之前不是客戶的,這兩天挖門盜洞也成了客戶,一場以當代藝術、收藏級紅酒和陀飛輪名表為主題的公開競拍眼看著要成萬融臻彙的主場。

“老板、寶哥!”段釗在絡繹的人流中迎向匡正和寶綻,親自引他們入場,“一排右側前五個座位是我們的。”

“辛苦了。”匡正滿意地點點頭,攜著寶綻進去。段釗重新回到前廳,汪有誠站在大吊燈下替他,一張顯眼的白臉,金絲眼鏡,言談舉止瀟灑得宜,正和一個傲慢的年輕人寒暄。

段釗一看那人,笑著過去:“這不是小顧總嘛。”

小顧扭頭見到他,伸出手:“總字給我拿掉。”

“年前就沒見你,”段釗把他握住,“上哪兒去了?”

“彆提了,”小顧抹了把臉,“我黑了吧,一直在印度。”

段釗挑眉:“國內的生意都不夠你做了?”

“不是不夠,”小顧犯愁,“家裡的布局。”

段釗點點頭,這時門口進來幾個客人,他瞥一眼,反常地沒打招呼。

小顧眼尖,貼過來耳語一句:“你找的托兒?”

段釗瞪他:“彆說那麼難聽。”

“不就是假拍的嗎,”小顧聳聳肩,“哪場拍賣沒有,都懂。”

“懂就少廢話。”

“嘖,”小顧翻眼睛,“你們這隻粉雞,我在印度的華人圈都聽說了,火得很,用不著這麼搞。”

“粉雞拍出去不成問題,”段釗深諳拍賣場的不透明性,拍賣師在台上演正戲,台下總得有幾個群演,“關鍵得拍得高,拍得漂亮。”

小顧對藝術品沒興趣,隻是湊個熱鬨捧捧場,拍一把他的肩膀,轉身進大廳,“有空找我喝酒。”

他前腳走,汪有誠後腳站過來:“客戶關係搞這麼到位?”

“羨慕?”段釗得瑟,“客戶經理的基本功,好好學吧你。”

汪有誠沒說話,隔著薄薄的鏡片笑了笑。

夜場是頂級拍品最多、成交額最高的拍賣,與其說是交易場,更像是一次名流大佬的社交盛會。今天由於有粉雞壓軸,還沒開拍,蘇嘉德的網拍在線人數已經破了三萬,IP地址遍布海內外,能在眼前這個小小的拍賣廳裡占有一席之地的,非富即貴。

七點整,拍賣師上台,她的樣子和昨天截然不同,波浪卷發利落盤起,V領衫換成了職業套裝,隻有鞋子仍然很高,那是為了站上專為男性設計的高台而不顯得矮小。她昂著頭,略掃一眼台下,拍賣大廳座無虛席,攢動的人頭中隻有一排左側第一個位子空著。

她握起拍槌,禮貌一笑,拍賣正式開始。

開場是一對1945年的拉圖堡赤霞珠陳釀,之後各類藝術品、名表穿插登場,第一個小高潮來自一隻百達翡麗6002星月陀飛輪,經過四分二十八秒的叫價,以一千一百五十二萬的高價成交,一舉把現場的氣氛點燃。

這位“第一槌”雖然是個女性,但麵對滿座的大佬毫不“手軟”,持續用快速的報價控製場麵,節奏穩健而又密不透風,直到粉雞登台——它被兩名戴手套的工作人員捧上來,白亮的聚光燈下,豔麗的油彩還沒乾透。

“女士們先生們,”她鏗鏘有力地介紹,“第074號拍品,也是今晚的最後一件拍品,由萬融臻彙藝術品交易部委托拍賣的‘粉雞0229’,起拍價七十萬人民幣!”

七十萬,一個令人跌破眼鏡的價格,和粉雞如日中天的地位不成正比,正因為不成正比,它帶著某種神奇的光環,讓一眾名流誌在必得。

現場的氣氛頓時達到高點,已經有人舉著牌子躍躍欲試,這時拍賣師一改之前的短平快,轉而把節奏慢下來:“競拍開始前,關於這幅作品,我做簡要介紹。”

這是另一種策略,鍋開得太快容易撲,她轉文火,穩中求勝。

“粉雞0229,”她抬手指向展示台,“請注意這個編號,四年才有一次的日期,足以說明它的稀缺性。”

買家少有人注意這種小細節,台下一陣竊竊私語。

“今天蘇嘉德有74件拍品,”她拿起拍品圖錄,“這是唯一一件沒有參加預展、甚至沒有公開報價就接到無數競投登記和保證金的作品。”

這說明了市場對它的潛在需求。

“據我了解,”她看向一排右側起首的位子,“除了四大私銀之一萬融臻彙的總裁個人收藏的一幅,0229是目前粉雞係列中尺幅最大的作品。”

寶綻驚了,向匡正靠過去:“哥?”

“掛在我辦公室,”匡正笑笑,“你喜歡,我讓人送家裡去。”

七十萬的畫,掛家裡?寶綻可沒那麼大的心。

“今年春夏之交,”拍賣師掛著沉穩的笑容,“粉雞係列即將在英國的泰特美術館舉辦特展。”

這暗示它巨大的升值空間。

“作為市場上公開拍賣的第一幅粉雞,”她乾練地舉槌,提高音量,“下麵讓我們拭目以待,0229在全球的第一位主人,這份殊榮將花落誰家!”

競拍開始,段釗回頭看向沸騰的會場,什麼熱搜、特展、品牌合作,都是小打小鬨,真正決定一個畫家價值的,是拍賣會的成交記錄,也就是說,劉老師今天這一槌,將給粉雞和苦聲染夏未來的身價劃下一條基準線。

“一百一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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