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乍看繁花似錦,實則烈火烹油。我父雖敗,卻也逼得殿下不得不提前行事,亂了步調。邊疆未定,內先起儲位之爭。內憂未平,敵卻虎視眈眈。”
“當然,殿下智計無雙,隻需些時日,王上也罷,二皇子也好,都不過隻是籠中困獸。待殿下登位,邊軍自然也不是問題。隻是——周國未必會給殿下這點時間。”
“聽聞周國有明珠,為帝師,人稱開陽君。智冠天下,三年平少族之亂,穩周朝內政,定新法度衡。”
“二皇子未死,邊軍不寧。臣女鬥膽猜測,怕正是這位開陽君的手筆。”
戚樂瞧見越質鳴戈麵如冷鐵。
“殿下需要嶽氏。”戚樂輕笑了聲,又奉了奉自己的靈位,“為殿下王位,更為開陽君。”
片刻後,戚樂上座。她跪的久了點,先前受寒又未好全,臉色不免發白。越質鳴戈見了,命人在堂內重鋪毛毯,加添炭火,甚至還命人給了戚樂一個手爐。
戚樂一一謝過,捧著手爐假模假樣地咳嗽了兩聲,方對係統道:“你看,我對你說過的。”
係統簡直被戚樂這一頓操作驚呆,它愣愣地問:“你下午躺床上原來沒睡覺,是在想這麼深奧的事情嗎?”
戚樂本想說:那當然是睡覺了,冬天不曬太陽睡覺簡直是浪費生命。但她想了想,還是沒說,覺得宿主和係統之間還是保留一點神秘比較美好。
係統便當戚樂認了,它忍不住絮叨:“你是怎麼想到這麼多的啊,你膽子也太大了,怎麼就敢賭越質鳴戈想用嶽氏呢?你也看了原本的命運線了,他可是親手殺爹砍兄弟,可怕的很。”
戚樂道:“但他當年的確是等到嶽氏全部死儘了,也沒下明旨。你也說了他是個狠角色,既然是個狠角色,怎麼會給嶽氏這麼大的寬容,讓他們當真抱著所謂‘忠義’殉節了呢?他可從不是熱衷於償人所願的。”
係統不可思議:“就隻這一點,你就這麼猜嗎?”
戚樂道:“當然不。還有很多蹤跡。比如越質鳴戈弑父殺兄是在嶽氏亡後。”
係統問:“那又怎麼了?”
戚樂道:“弑父奪位是最下策,越質鳴若是一早便決定如此,早在囚宮之時,就已殺了吳王了。可他偏偏是等到了嶽氏亡後才動手——這隻能說明,若是嶽氏未亡,他便未必會殺吳王。”
係統問:“這有什麼差彆嗎?”
戚樂慢慢道:“當然有,這差彆這說明他需要一個謀士,一個能替他兵不血刃解決這內憂的謀士。越質鳴戈與嶽氏鬥了近十年,哪裡不清楚嶽氏的能耐。他覺得棘手的困境,嶽氏作為策臣,卻未必會覺得棘手。”
“不發明旨,既是他對嶽氏的試探,也是他對嶽氏投出的橄欖枝。”戚樂頓了一瞬,“隻可惜嶽氏當時太過絕望,竟未去賭一把。”
係統:每個字我好像都懂,但連在一起好像又不懂。
但係統擅長抓重點,他問:“那你能替越質鳴戈解決這困境?你剛說過這困境是敵國帝師搞出來的吧?越質鳴戈自己都隻能選殺這一途,你能怎麼辦?”
戚樂輕笑了一聲,她溫柔道:“你記不記得我家的情況?”
係統點頭,麵露憐憫:“記得的,你家是後媽嘛。”
戚樂道:“我小媽年輕貌美,這麼多年都沒法說服我爸放棄我這個病鬼,讓她生個弟弟代替我繼承家業,你覺得是因為什麼?”
係統:“……你爸記著你媽的好?”
戚樂笑道:“是我手裡有我母親的股份。”
戚樂說的,係統依然沒有聽懂,但越質鳴戈能明白。他本來就是聰明人,隻可惜對手是開陽君,才被牽著入了對方的甕中,恍然發覺時已無退路可尋。
戚樂坐在上座,捧著手爐,聲音如春日融雪般清澈寧和,她不輕不重地將事情一件件剖開來說,話說至一半,越質鳴戈便全明白了過來。
他道:“你是要孤放棄太子位,你可知這位子是孤九死一生才得來?”
戚樂道:“那與國祚千秋比,一時的太子位又算什麼呢?誰說做吳王,便需得太子了?”
越質鳴戈微頓,他道:“你想我放出父王,奉出逃的二哥為太子?你可知若是他們得勢,怕是會引刀戮我。”
戚樂道:“刀又不在他們手上,殿下怕什麼。開陽君想要的,是殿下弑父殺兄,得位不正,他要的是邊軍反王,是吳國徹底的內亂,而非如今的小打小鬨。隻有在第一步便先違了他的意願,這局麵才能重開。”
“殿下隻管仍以王上為父,交出禁軍統領之位,以自省為由守於府中,以府兵自衛。其餘諸事,交予在下便是。”
越質鳴戈盯著戚樂看了好半晌,而後道:“交出禁軍統領職,便是交出命。嶽雲清,你是想要讓孤借命於你布局?”
戚樂笑著反問:“禁軍在殿下手中近五年,不是統領,禁軍便不是殿下的了嗎?”
越質鳴戈沉吟許久,他道:“你要多久的時間?”
戚樂答:“不用多久,一月差不多了。”
越質鳴戈道:“好,一月後。若是計成,孤奉你為策臣,嶽氏榮華依舊。若失敗,嶽氏滿門抄斬,挫骨揚灰!”
戚樂起身,恭敬行禮:“臣女,領命。”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智商真的不夠!
這些對話就看著個玩吧。。。
晚上六點二更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