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者千慮09(1 / 2)

戚樂直到事定大半,才由越質鳴戈信任的宮人領著從一處不惹眼的偏門離開。

她走時青陽侯還未離開,群臣也未儘散去,離開了勤政殿往西區,喧鬨聲儘散了,竟也好似無事發生。

眼見即將離開宮門,戚樂走了兩步,卻忍不住停了下來。她慢慢地蹲下了身。

係統見狀,以為戚樂是終於後知後覺感到怕了,一時腿軟。有些心疼又有些埋怨:“你看,刀光血影的多可怕啊。要不然咱們還是跑路吧。”

戚樂的手隔著裙子可算是摸著的小腿。她伸手慢慢揉了一會兒,慢條斯理地回答:“最近偏食,可能鈣質攝入不足,小腿有點兒抽筋。晚上回去讓小荷給我燉點湯補鈣。”

係統:“……”

係統提醒:“你沒有小荷了,你都不能回嶽府了。越質鳴戈給你圈了個窩。”

戚樂歎了口氣:“唉,看來回去前還得再找個會做飯的。”

戚樂性子不急,她慢慢的蹲著揉腳,在領路的侍衛看來卻是十六七歲的小姑娘終於受不住高壓,虛弱的蹲下抱住自己在哭。侍衛原本是挺急著送戚樂出宮的,但臨行前越質鳴戈也叮囑過他,要對著小姑娘敬重些,將她的一舉一動上報。

侍衛想著戚樂哭也算是上報的內容之一,可能時間都要算,便也站著乾等。

戚樂揉了好一會腳,覺得不怎麼疼了,才站了起來,低頭對侍衛道:“抱歉,勞您久候。”

侍衛連說“不敢”,對尚未正式得到官職的她也頗為恭敬的口稱大人,引著戚樂坐上一早久候的馬車,往越質鳴戈賜予她的新宅去了。

新宅說是新宅,裡麵一應用具倒是齊全。

戚樂還沒問,領路的侍衛便道:“這屋子本是前朝書畫大家青羽先生的居所,因緣巧合被殿下買入。大人說要從頭來時,殿下便命人收拾起了這間宅子。大人,殿下對您卻是看重。”

戚樂聞言笑道:“哦,原來殿下在那一日後便為我想了這麼多。這真是令臣子感激涕零。”

她說話的時候總是會帶著若有如無的笑意,這笑意本隻會讓人覺得她性格嫻靜溫雅,可夾在了謝恩的話裡頭,侍衛不知怎的總覺得有一兩分的嘲諷在。他又仔細去看戚樂麵上表情,溫溫和和謙卑恭敬,是嶽家嫡女慣來在人前的形象。

侍衛隻當自己是多心了,送戚樂入內後便匆匆離開。

戚樂進了屋,發現越質鳴戈連奴仆都幫她準備好了。

戚樂坐在椅上,開口問:“管家呢?”

那一眾奴仆互相看了看,有一個人上前答:“回稟主家,青羽居暫無管家。三殿下府中的管事說……這是您的居所,仆人可以由他人幫著采選,管家卻得是您來挑才行。”

戚樂就笑了,她說:“那行吧。”

說完,她也不指誰做管家,隻是問誰最會燉湯,讓彆人為她燉一碗骨湯來。

係統間戚樂悠哉哉,還真的似乎隻記得自己在宮門前惦記的那碗湯了,不免開口提醒她:“越質鳴戈這麼做肯定有目的,你既然選擇了要在他手下掙紮討命,還不趕緊想想接下來怎麼辦?”

戚樂答:“他當然有目的。我說要改名,又在今天逼著他讓嶽氏徹底脫罪。這兩者相加,便意味著越質鳴戈手裡再也沒什麼能威脅我的東西了。”

“這樣可不好。”戚樂道,“像越質鳴戈這種人,若是你不給他捏著點什麼,他就會忍不住打你性命的主意了。”

係統問:“所以你想改名,與嶽氏脫開關係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是想要給他把柄?”

戚樂笑著說:“月迷蹤身無長物,連宅子都是他選的。我幾乎活在他的籠子裡,有了籠子和監視鳥的人,他還怕籠子裡的鸚鵡做什麼?”

係統將信將疑:“你真願意配合他待籠子?”

戚樂不讚同:“唉,這話說的,好像我還能在全是越質鳴戈眼線的地方翻天一樣。”

係統:……你真的不能嗎?

戚樂坐在桌邊等自己的湯,她自言自語道:“沒管家還是不太方便。”

係統順口:“你要把嶽府管家再叫回來嗎?”它有些幸災樂禍,“讓你之前那麼爽快給‘選擇’,現在後悔了吧?”

戚樂不太在意:“明天看看能不能請一個回來吧。”

係統:“……你不是說這屋子是越質鳴戈對你的控製嗎?你去外麵挑管家會不會不太好?”

戚樂挑眉:“是我要出去選的嗎?是他不肯,小氣夠了還要展示大度。找人不麻煩嗎?我也不嫌累嗎。”

係統:“你……”

戚樂果斷答:“我嫌累。”

係統:“。”

係統不想說話,它覺得累。

第二天,戚樂同昨天站出來同她說話的人表示了自己需要一個心靈手巧的管家。那人思考片刻後,即刻道:“主家想要什麼樣的呢?單是找人的話,怕是一時不好找。”

戚樂就問:“那有沒有缺錢的,願意來這裡湊個熱鬨呢?”

那人:“可那樣來的人,能力會不會不太行?”

戚樂道:“我這裡能有多大事,找個鋪子裡的賬房先生估摸就夠用了。去貼個告示吧。多給點月錢。”

那人狐疑地瞧著戚樂,像是實在不明白戚樂到底想寫什麼。但戚樂是主家,越質鳴戈也曾吩咐過,她便領了命去了。

到了傍晚的時候,那人帶回來了三個人。都有些年紀了,一個是米鋪的賬房,一個在古董店裡乾活些日子,還有個是讀了不少年書的童生。

戚樂也不挑,就讓那人幫著選。

那人好聲好氣道:“畢竟是管家,主家不再仔細些?”

戚樂道:“能維持府中就可以了,管家難道還需要做彆的嗎?”

管家當然可以做彆的。看看嶽府曾經的那位管家就知道了。

但戚樂這麼說,那人卻又不能將這種話說出來。

她最後隻能指著那米鋪老板道:“不如就這位劉先生。”

戚樂頷首:“可。”

那人頗為無語地瞧了戚樂一眼,便又領著三人下去。

戚樂這次終於多問了句:“對了,你叫什麼來著?”

那人答:“荷生。”

戚樂心想,哎呀這名字真是撞的巧,隻可惜這位明顯年紀要比嶽雲清大上許多,不能讓她叫“小荷”,不然她連改口就不必要了。

戚樂應了,而後對荷生道:“府中諸事便多麻煩您了。”

荷生從越質鳴戈那兒得到的命令,是監視回報戚樂的所有行為。在越質鳴戈的口中,嶽雲清是個遠超其父的智者,心思難測,如同一把雙刃劍,用的同時也得注意著另一邊的刃到底對向了哪兒。可荷生瞧著戚樂,這個十六七歲的姑娘除了懶了一點,真是半點都看不出聰明深沉的模樣。

——她甚至似乎都沒察覺到這宅子到底是為了什麼。若是她察覺了,怎麼會連越質鳴戈唯一留給她破開監視的機會、留給她選一個自己人的機會都抓不住呢?

荷生最後看了戚樂一眼,轉身領著三人走了。

戚樂在夕陽下躺了一會兒,幽幽道:“唉,想念手機和網絡。”

係統:“……任務做完就能回去了,回去後你身體還能比以前更好一點。能玩更久的手機。”

戚樂點點頭:“但還有將近十年呢,我得找點事做。”

係統差點脫口而出“你學學做飯洗衣服吧”,但它跟了戚樂那麼久,基本也知道了戚樂的個性。

勾心鬥角是可以的,絞儘腦汁也是可以的,哪怕在死亡邊緣大鵬展翅也不是不行。

隻有洗衣做飯搞家務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戚樂笑眯眯道:“讓我們來猜一猜開陽君收到消息後會做什麼吧。”

係統:“……”

戚樂也不惱係統不接茬,她想了會兒說:“我猜他大概什麼都不會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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