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者千慮17(2 / 2)

隻有戚樂笑著向眾人行禮,而後對羅萬忠道:“太宰大人,我因一早應了他人邀請,實在難以退卻,方才不得不晚來赴宴。還請大人莫要怪罪。”

羅萬忠倒是瞧著毫不在意的模樣,他哈哈笑道:“哪裡哪裡,先生願來,便是老夫之幸。”

話畢,他又隨口問了句:“開陽君與秦將軍看來是先前邀了先生的人了?”

戚樂:“正是。”

她笑著說:“我想著開陽君與秦將軍與大人是同僚,想必也不介意把酒同歡才是。”

羅萬忠道:“這是自然。”

他看似毫無芥蒂地命人添上兩副席位,邀秦破虜與開陽坐下。開陽倒還真的坐下了,秦破虜見狀,便也坐下。

他們坐下後,雲想容的頭牌雲姑娘也正在船頭起舞。

月下佳人蝶舞蹁躚。秦破虜忽生出一種詭異之感,她雖在先前就提過若是能見雲想容的舞,戚樂也應了,但她的確未曾當一回事。戚樂與開陽似乎是吵了一架,但這一架,怎麼就讓她坐進了羅萬忠的船,還看起了羅萬忠花錢買的舞了呢?

這樣的念頭讓她連舞也看不進,隻是轉頭瞧開陽。

偏偏開陽就卻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仿佛是真隨戚樂來赴宴,甚至還同席上的旁人說了兩句話。秦破虜滿頭霧水,卻礙於旁人太多不能問,算是頗為煎熬地吃完了這頓飯。

飯後,羅萬忠什麼也沒說,隻是同三人告辭。

秦破虜再將戚樂送上馬車後,便一打馬鞭追上了開陽,鑽進了他的馬車裡,一進去就問:“晚上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師兄?”

她抓心撓肺的不懂:“瞧著一開始是你試探戚先生惹了她,怎麼後麵瞧起來,又像是戚先生利用了我和你呢?”

開陽讚賞:“能瞧出被利用了,不錯。”

秦破虜:“……不是,我就打個比方啊?先生要怎麼利用啊,我提雲姑娘也就隨口一提啊,而且若是你我不去,戚先生又能怎麼辦?哎呀,我也說不清,總之整個晚上給我感覺就是怪怪的。”

怪嗎?秦破虜覺得怪,在開陽這裡卻半點也不奇怪。

戚樂若是月迷蹤,她會滿足一個右扶風嗎?從右扶風到能與他對話的地步,她要走多久又要多少年。根據周國的官製,若她當真認下了右扶風,光是要走到與開陽平等位置上怕就要用上三四年——她才等不了這三四年。

所以羅相的帖子她一定會接。哪怕開陽君攔了,她也會去接。

因為她要與開陽能夠同台對話的資本,開陽不肯給,她便從羅萬忠手裡騙。

但中書侍郎之位,便是羅萬忠也不會輕易允人。戚樂需要彆的籌碼,她孤身入周,除了自己還有什麼籌碼呢?她隻能借,借什麼?自然是開陽和秦破虜對羅萬忠的威脅程度了。

羅萬忠越忌憚開陽與秦破虜,便會越不想戚樂歸於他們這方。戚樂但凡表現的與他們親近一些,羅萬忠都會要想上許多,會更加努力的尋找三人之間的縫隙,予以重利,誘分戚樂。

羅萬忠以為自己不過隻是遞出一根金玉枝,卻沒想到,戚樂從不是要擇木而棲的鳥,她是要斫羅萬忠的木為料。

今晚不過隻是一場互相試探。

開陽有自己的思量,他遂了戚樂的願,沒有攪了戚樂的布局,但戚樂卻不一定是贏家。

就像他說的那樣,事情要有來有往才有趣。

秦破虜問:“師兄……我想了想,戚先生是不是在借你我的勢,從羅萬忠手裡謀職位啊?”

開陽沒有反駁。

秦破虜便更困惑:“可羅萬忠看見你我,還會給先生職位?怕是隻會將她徹底達成你我黨派吧。”

“先生這是急中出昏招嗎?”

開陽:“你倒不覺得,她是拿你我的信任,在向羅萬忠作投名狀?”

秦破虜果斷道:“我說過我信先生,你不給先生職位,先生可能會去羅相手裡討,但絕不會幫著羅相對付你我。”

開陽瞧著秦破虜好一會兒,半晌微微一笑。

秦破虜心中咯噔一下:“我又錯了?”

開陽道:“沒有。隻是若是沒有必要,你還是與她離遠些。”

秦破虜不滿:“為什麼?”

開陽道:“她那日不是說了麼,與你早已恩怨兩清。她不欠你了。”

秦破虜:“我與先生相交,從未想過挾恩圖報!”

開陽頓了一瞬,方說:“那隨你吧。”

秦破虜正欲再說什麼,開陽君已道:“羅萬忠與你十年政敵,你對他的了解還不如自己剛入周的軍師。她對人性揣度之深遠超你所料,其人更是善惡不定,隻隨心而過。”

“而那顆心……哈。”

“瘋子瘋起來是不分敵我的。”開陽垂眸對秦破虜道:“你是我的師妹,所以我對你多說這些。但我也不會去左右你的決定,因為我的決定,你一定不會喜歡。”

秦破虜下意識問:“你的決定是什麼?”

開陽君道:“斷絕往來,殺了她,先絕後患。”

秦破虜大驚:“師兄!”

開陽道:“我說了,你一定不喜歡。”

秦破虜心有餘悸:“師兄,你該不會真的——”

開陽伸出手指撩開了馬車車簾一角,他透過那一角看著天上半彎明月,慢慢道:“你放心,已經遲了。”

他甚至還笑了:“縱然我有心,也來不及了。”

戚樂匆匆歸家,在馬車裡,她看著桌上擺著的書冊,實在是難以忍下心中怒意,一把將書冊全數丟出了車窗外!車夫還以為出了什麼事,正欲停車,卻被車中戚樂冷喝:“繼續走。”

車夫心中揣揣,卻不敢違命,接著讓車行動起來。

戚樂在車裡發完了火,才稍微冷靜了一會兒。

係統問:“你怎麼了?計劃不是進行的好好的,你不是把開陽哄進了計劃裡,讓他配合你在羅萬忠麵前演完了嗎?”

“我看羅萬忠的反映,給你想辦法謀個中書侍郎未必不可能啊?”

戚樂卻冷冷道:“施舍來的中書侍郎你要嗎?”

係統:“……?”

戚樂道:“他一早看穿我的目的了,就是等著我演這出來證實他心中的揣測。你的宿主被人擺了一道,和猴似的讓人看了,你覺得高興嗎?”

係統本想說,高興啊,看你翻船真的很高興!

但它想了想,還是惜命,穩妥了回了一句:“不高興。”

戚樂:“我知道你高興。”

係統:“……”

戚樂也笑了一聲:“有來有往麼,那就有來有往吧。我記著回就是了。”

係統心有餘悸:“你又想做什麼?”

戚樂道:“讓人不高興的法子有多少?我覺得插手對方的布置就是最好的一項,你覺得呢?”

係統:“……”

係統誠摯道:“戚樂,我希望你記得,你的目的是好好活,不是玩命。”

戚樂滿不在乎:“這不是活著呢嗎?一潭死水哪叫活呀。”

她含著笑,眼中發冷:“那叫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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