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愚者千慮21(1 / 2)

戚樂沒有瘋,她清醒得很。

戚樂了解越質鳴戈,這位可不是什麼能對背叛一笑而過的主。真落到他手裡,死估計死不了,但日子一定不是戚樂想要的日子。她的身份是嶽雲清,是吳國人,這一點除了挫骨削肉外根本無從改變。越質鳴戈隻需將這一點東西送到開陽手裡,她就將萬劫不複。

彆說贏了,她可能連選死法的機會都不會有。

不過越質鳴戈送信給她而非巷頭的開陽,想也知道他個人並不希望吳國的月迷蹤真的被周國的開陽君斬殺。他想要的,就像是他在信上寫的那樣——陌上花開,君可歸矣。

隻是歸去後的日子就輪不到戚樂說了算了。運氣好,她大概還能在越質鳴戈的後宮裡挪一處位置。運氣不好,慘啦,也許連名字都要被抹掉,到時候彆說以嶽雲清的名字寫滅亡論,戚樂懷疑自己在那種被掌控的逼仄環境裡能不能忍住不瘋。

戚樂覺得自己是真沒轍了。

她唯一想出來的不算是轍的轍,就是吳國滅吧。

一個開陽君要用五年,她來幫一把,爭取一年內解決了吧。一年的日子,她大約還能應付的了越質鳴戈。

係統有一句話說的很對,開陽總歸是要伐吳的,他不會拒絕任何有利伐吳的幫助。但越質鳴戈的人已經到了,信也送了,戚樂幾乎可以肯定自己的言行也該被一並監視了。

這時候無論怎麼做,隻要她與開陽暗裡聯係了,越質鳴戈都會起疑。她唯一能向開陽釋放出信號的機會,就是正大光明,在越質鳴戈的眼皮底下進行交易。

既然要在他眼下賭一把默契,那以戚樂的性格,自然是要直接徹底地塞去他眼前。

戚樂手中的扇子張開又合上,合上又張開。

她看著扇子上的描金紋,想起秦破虜說的那句“替師兄道歉的禮”,忍不住微微彎起嘴角。這扇子到底是秦破虜挑的,還是開陽暗示秦破虜挑的呢?

烏骨金紋的審美,這看起來可一點兒都不像冰冷出塵的開陽君。

戚樂含著笑,對著手中的扇子道:“我這個人不喜歡賭命,可這次卻是把命賭在你身上了。”

“開陽,可彆讓我死呀。”

秦破虜果然將開陽截了來。

也不知道她在宮門等了多久,等秦破虜帶著開陽匆匆往東西巷去的時候,月亮已攀上屋簷一角了。

秦破虜忍不住道:“羅萬忠的事,你操什麼心啊。要我說,這事你越不管,羅萬忠才會越慘。你越管,嗨,陛下搞不好還會心疼他了。”

開陽沒想到秦破虜居然也能察覺到小皇帝對他的那點忌憚,頗為訝異:“你居然能想到這一點。”

秦破虜不滿:“我想到這點很奇怪嗎?”

開陽沉吟一瞬,說:“理由呢,你為什麼會這麼覺得。”

秦破虜說:“陛下年紀小,心軟啊!你什麼手段,你一下手羅萬忠肯定死絕了啊,那麼慘的話,陛下肯定就又心慈了呀。”她自顧自說完,瞥見了開陽似笑非笑的表情,吞回剩下的話:“怎麼……我又錯了?”

開陽道:“你覺得我是去宮裡,是為致羅萬忠於死地的。”

秦破虜:“不是嗎?”

開陽撩起了馬車的簾子,飛鶴樓的形象已映入他的瞳孔。開陽說:“你可以問問你的軍師,看她會怎麼說。”

秦破虜原本還有些不服氣,但她轉而一想,又忍不住打趣開陽:“哎,師兄你居然也會說‘去問問’這種話。你不是從來都看不起彆人的嗎?”

“當年你怎麼評價餘大人來著?”秦破虜仔細回想了片刻,模仿著當年的開陽:“約莫是經子史集就塞滿了餘大人的腦子,以至於連學人說話的間隙都沒了。”

秦破虜笑嘻嘻:“師兄,我找的軍師,有學好說話嗎?”

開陽掃了秦破虜一眼,既不如她想的那樣窘迫,到卻也不是無動於衷。他對秦破虜道:“下車。”

秦破虜:“???”

秦破虜驚了:“師兄,不至於吧!”

開陽無奈,他眼裡帶著笑,對秦破虜說:“到地方了,你不下車,是不打算赴宴?”

秦破虜這才摸了摸鼻子,反應過來趕緊下車。她身手矯健,也無需侍從搬來腳踏什麼的、手掌撐著車轅便一躍而下。秦破虜下了馬車,第一眼就瞧見了裹著披風,等在門外的戚樂。

她雙眼一亮,揮手道:“先生!”

戚樂正裹著竹青色的外袍,被夜風嗆了兩口。她握拳低咳了兩聲,聽見秦破虜叫她,便也含著笑回頭。

秦破虜在街邊,開陽則剛剛踏著腳踏下了馬車。

他背脊微弓著,聽見了動靜方才抬頭多看了戚樂這方一眼。夜色如水,流淌在他的眉睫發間,好似銀河滴下了玉珠。

開陽君是當真長得好,若用珠寶形容,他第一眼就讓人想起清透的琉璃。隻是他的表情實則是不討人喜歡。他的嘴角天生是平的,不笑起來的時候,瞧著怎麼看都怎麼冷漠刻薄。

刻薄是戚樂自己加的。

她握著扇子,漫不經心,嘴角卻是彎的。能不刻薄麼,不刻薄就不會對一位柔弱的姑娘這麼不留後手的設計。

開陽下了馬車,同秦破虜一並走來。

秦破虜剛來,便伸手握了握戚樂的手,她道:“都深秋了,先生怎麼不在樓裡等。這夜風多涼呀。”

戚樂笑著說:“不礙事,我多穿了衣裳。總歸是我設宴,沒道理我在屋內,讓客人自己來尋。”

說著戚樂向兩人抬手示意:“酒已溫好,兩位同我來吧。”

秦破虜自然是同意的,開陽卻是多看了戚樂一眼,他在進樓之前,開口問:“隻為請酒?”

戚樂扇骨壓了壓唇,她彎眸說:“不為請酒,還未什麼呢?”她故意:“述情嗎?大人和我之間,難道還尚存著半點情誼?”

秦破虜直覺不對,她連忙道:“當然有當然有,就算原本有誤會,今天這頓酒不就是為了清除誤會嘛!”

她扯了一把開陽:“師兄,對吧!”

開陽慢慢道:“情誼自然還是有的,不是剛收了禮麼。”

戚樂聞言差點樂壞,哎呀,看來開陽君善後善後的不太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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