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後來有一陣聲響,該是這兩人走了,南淵又等了一會兒才出門。他琢磨了一下兩人的對話,覺得東境今日最好還是彆深入的好,便匆匆回去了。
當晚戚樂指了藥王穀一處真正有野菜的地方給他,見他拿著淘洗乾淨的陶器燉湯,方才問了一句:“今日有何見聞?”
南淵整理了一下,遲疑著開口:“東境很奇怪。”
戚樂頷首等著他說。
南淵:“我走之前,也撿著師父給的四境誌看完了,但我去東境,東境又是另一個樣。城裡直接沒有人了,重霄羽宮和魔域雖也奴役人族,但從沒有說將整座城都搬空的時候。”
南淵皺眉:“可我去的時候,城空了。重霄羽宮最輝煌的時候都未能讓東境的人族棄城而逃,為何如今重霄羽宮的宮主已被妖主殺了,反而陷入這樣的境地裡去。”
戚樂問:“我看你沒什麼停留就回來了,你覺得是因為什麼?”
南淵頓了一瞬,他轉頭看向站在不遠處、似乎在等著什麼的戚樂,遲疑著說:“我聽見了巫支祁。”
戚樂轉眸看向他。
南淵鼓足勇氣:“我覺得變化的原因,在巫支祁。”
南淵困惑極了,他問戚樂:“巫支祁到底是什麼?是人、妖?”
戚樂答:“我一早告訴你了,是無名之怪。”
南淵張了張口,他顯然不能理解什麼是“怪”,但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殺青龍的明明是照羽,東境為何有何巫支祁有關了?”
戚樂卻忽道:“如果城中已經無人,你是怎麼知道巫支祁的?你將今日所見所聞,一樣不要漏,都和我說一遍。”
南淵將他如何檢查城中又如何躲著聽見兩隻妖怪對話的事情都和戚樂說了。
戚樂問:“一個名叫珊翎,一個名叫蘇奕?”
南淵點頭。
戚樂想了一會兒,對南淵道:“我本來是想讓你學著從信息中推斷事情的樣貌,但我還是高估了東境太平的速度。你明日不要去了。”
南淵困惑:“為什麼,師父不是答應了我嗎?”我就是想著明天還能去,這才回來準備今晚多找點防身逃跑用的法器,明天接著去探險的呀?
戚樂卻答:“你想知道我告訴你,你今天遇見的兩個人是半妖。”
南淵讀了《四境誌》的東境篇,他反應很快:“半妖不應該有機會入城……不對,他們抓著玉凰山與重霄羽宮的矛盾,掀起叛/亂了!?”
南淵驚訝極了,他見戚樂沒有反駁的樣子,立刻聯想到了當日妖主氣勢洶洶來算賬的情況。因為戚樂和照羽在談話中都沒有具體去提及東境叛亂的事情,南淵也隻是以為戚樂做的不過是拉著玉凰山來攪了東境的渾水,利用了照羽去殺青龍。但仔細想想,若是這麼簡單,照羽會生那麼大的氣嗎?
南淵抖著聲音問:“半妖的叛/亂和你有關?妖主震怒,不是因為你利用他殺青龍,而是因為你利用他殺重霄羽宮,給了半妖叛/亂成功的機會?”
戚樂讚許:“反應不慢。”
南淵:“……”南淵滿心堵著話。他想說你不要命啦,玉凰山主都算計,但又覺得正是連玉凰山主都敢算計,也才會敢去教人謀術。但這也還是——
戚樂道:“明白了?巫支祁是半妖的首領,我本以為半妖和人族的衝突怎麼也要放到半妖同妖之後——看來半妖也懂得挑軟柿子,我也太過高估巫支祁對下屬的控製力。”
戚樂對南淵吩咐:“現在東境還不夠太平,你不可以去。”
南淵問:“那如果我去了呢?”
戚樂斂目,她溫聲道:“叢生,我可以去找第二個南淵,但你有第二條命嗎?”
南淵:“……”
南淵低頭應了,臨戚樂要離開,他忽而問了一句:“你是為巫支祁嗎?”
戚樂回頭。
南淵再道:
“殺青龍,對於靠近東境的藥王穀而言,多少還能算得上有利處。畢竟東海被重霄羽宮獨占,藥王穀想要東海上的靈珠都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我能明白你利用妖主殺青龍的舉動。”
“但擺弄玉凰山,為半妖的掌權鋪路——?”南淵目光沉靜,“這太奇怪了。藥王穀隻是靠近東境,東境如何與藥王穀本身並無太大乾係。冒生死危險,替半妖謀取東境?這不像是師父會做的事情,這買賣太不劃算。”
“師父教我從信息中推斷事實,我實在想不透這件事,而這件事中唯一的碎片就是‘巫支祁’。”
“師父是為巫支祁嗎?”
戚樂回過了頭,她對南淵道:“你想太多了。我是教你要從信息中整理真相,但也沒教過你胡猜。有這個揣測的功夫,不如多看看你的湯,彆再煮壞了。”
南淵連忙去看自己的湯,也顧不上其他了。
戚樂走至門外,她看了會兒夜色,覺得有些困倦,便回屋去睡了。
南淵煮好了湯。他盛了一碗嘗了嘗,覺得味道尚可,自己喝了一碗,又放了一碗在保溫的法器裡,擱在了桌上留個戚樂。做完這一切後,他覺得時間應該還夠,便偷偷出了穀,又取了雲舟往東境。
南淵覺得東境裡一定有什麼是戚樂還沒說的,關於巫支祁,關於半妖的叛/亂,他實在是太好奇了。戚樂不肯說,那麼他就自己去找。明日不許出門,那麼就在今日還未結束前出門。
南淵將雲舟停在了早上的地方,匆匆忙忙地又往原本的城鎮裡去,他想這裡肯定是安全的,從這裡再找找,看能不能找到逃出去的那些人的蹤跡,找到逃出去的人,他或許就能得知自己想知道的。
然而南淵不過剛剛跑入城裡,還未來得及撬開一扇門,就聽樹上傳來冷冷一聲。
“你看,我說肯定他肯定會回來。”
白日裡被稱作珊翎的女性半妖跳下了樹,看著他笑:“我記得那屋裡有個球,但這次球怎麼不見了呢?蘇奕,你怎麼連感知都沒有用了。”
白日的少年從暗處也顯出了身形,他瞧著南淵,淺色的瞳孔裡露出擔憂的意味。
南淵:“……”
南淵甩出攻擊性的法器,在少女驚訝急退的當口,轉身就跑!
南淵心想,戚樂讓他細細的去說,又提了這兩人的名字,是不是就是猜到他們可能發現了什麼會回頭蹲自己,所以才不許他出門?如果是這個理由……那還真是他胡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