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淵:“……”
南淵也曾見過照羽,玉凰山妖主金光閃閃的模樣給他留了很深的印象。玉凰山是奢豪之地,照羽更是金銀玉露養出的鳳凰,青龍那些覺得好的、藏在了重霄羽宮中的俗物,照羽還未必真的看得上。
不管他們去赴宴出於什麼目的,若想要達到目的,一份能討照羽歡心的禮物顯然至關重要。戚樂這句看似不重要的提醒,其實才是最重要的。
南淵反應了過來,可他幫著巫支祁料理東境這麼寫日子,重霄羽宮的庫房他早就看過了。奇珍異寶不少,甚至還有拳頭那麼大的東珠——但這些東西,他拿不準玉凰山主看不看的上眼。
戚樂看這一大一小想的頭疼,於心不忍,提示道:“送東珠吧。這東西青龍當年就喜歡,不然也不會霸占了東境。選顆最大的送出去,哪怕照羽不喜歡,也不能說你們失禮。這的確是東境獨有、也最貴重的東西了。”
南淵覺得主意不錯,隻是重霄羽宮的東珠——南淵有些為難:“最大的那些都被青龍用在了宮殿裡,總不能拿用過的去,不然還是現采吧。新采的珠子也要更有誠意。”
巫支祁覺得這個注意不錯,但他不太想讓半妖或者妖類去采珠。采珠本就是件危險的工作,不由讓他自己去做算了。
於是巫支祁當上東境王還沒多久,接著了照羽的帖子,便脫了一身華服,穿著簡單的布衣,被南淵拉著往東海去了。
戚樂也被迫跟上,南淵振振有詞——“我們這裡,對東珠最懂的就是師父你啦,你幫著挑一下唄。”
戚樂無法,話頭是自己提出來的,如今幫人幫到底似乎也理所應當。
三人到了離重霄羽宮最近的入海口。半妖從重霄羽宮和魔域手中解放後,東海的采珠人便少了許多,有這一二也是在淺海搜尋,少有人再往危險的深海去了。
戚樂他們往前,還被采珠人叫住了,說是危險,不要再去了。還是南淵指了指巫支祁的角,巫支祁又刻意做出凶蠻的樣子,才嚇退了采珠人,管也不敢在管他們,收拾了東西便走。
南淵道:“師父你看,東海多平靜呀,我的功勞!”
戚樂看著瑰麗的海,配合著頷首,誇了一句:“你的功勞。”
南淵,南淵聽見戚樂這麼說,明明起先說的是自己,結果戚樂應承了,他竟然反而臉紅了起來。他在湖邊褪了鞋子,往水裡走了幾步,巫支祁則直接褪了上衣,紮進了深海裡去。
不一會兒,他從水麵探出了頭,將一枚珠子丟進南淵懷裡,南淵接住,又將這珠子遞給戚樂看。
戚樂看了看,搖頭:“有紋,不行。”
南淵轉頭就向巫支祁大喊:“這個不行——”
巫支祁比了個聽見的手勢,便又潛進了海裡,這次他潛的有些久,等出來的時候,拋都不太好拋,還是南淵一路跑進了,他將手裡籠著的一把都放進了南淵拎起的衣擺裡。
南淵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衣服兜上一堆東珠,忍不住問了巫支祁一句:“你是開了蚌精全家嗎?”
巫支祁靦腆地笑了笑,他說:“我瞧著裡頭還有個大家夥,你先拿回去,我再去找找。”
南淵來不及阻止巫支祁,巫支祁便又入了海水裡。他隻能拿著這一婁子回去見戚樂,戚樂翻了一圈,最後說:“巫支祁是對的。”
南淵:“?”
戚樂道:“這些東西如果真送去玉凰山,照羽不看也就好了,看了怕是會覺得你們在嫌棄他的女兒。”
南淵:“???”
南淵低頭看那些大小不一的珍珠:“我覺得挺好呀……”
戚樂:“……”
戚樂道:“你以後出門,如果旁人讓你鑒賞寶物……”
南淵聆聽,戚樂瞧著他冷漠:“你就不要說自己叫南淵。”
南淵:“……”我窮苦出身,師父,請你體諒一下窮苦出身好嗎?
又過了不知多久,東海上忽起波瀾,突然間嫌棄足有十人高的巨浪,幾有遮天蔽日之態。也不知是不是為了應和這股巨浪,連天都在一瞬間變了,狂風驟起,海浪翻湧,原本平靜的海麵陡然翻覆起來,南淵還在海裡,海水中隱隱傳出的咆哮聲幾乎要刺傷他的耳朵。他一個不穩砸進了海裡,隻覺得海水從四麵八方湧來,連水裡都透著血腥味。
血腥味……?
南淵一個激靈,簡單施了巫支祁教他的分水訣,從灘裡艱難的爬了出來。他剛爬出來,就見著一足有一屋大小的巨大蚌類被海浪掀去了空中,而在這海浪尖上立這個幾乎看不見的人影。這人影伸出雙手,直接拉開了這蚌類咬緊的貝殼,就這麼一隻手生生撐著,另一隻手伸進去不知道在挖什麼。
南淵:“……”
戚樂將手搭在眉前瞧著,問南淵:“我聽說東海裡有個千年蚌精,巫支祁是找到了蚌精嗎?”
戚樂話音剛落,巫支祁已經拿到了自己要的東西,他探出身來,雙手收回,極為隨意的一方。那巨大而沉重的蚌類便又深深墜進了深海裡,掀起巨浪漩渦。淺海的南淵差點又滾進海裡去。
這一次巫支祁扶了他一把。
巫支祁一隻手上還滿是蚌類的血肉,手掌心裡捏著一枚比鴿子蛋略小的圓潤赤珠。他將這個給戚樂看了,不太確定問:“我瞧了半天,這個顏色很特彆,這個行麼?”
南淵一瞧,搖頭道:“這個這麼小,肯定不行啊?”
戚樂一瞧,反而笑了,她問巫支祁:“顏色特彆?”
巫支祁點頭。
戚樂道:“顏色當然特彆,你挖的這不是東珠,這是蚌精的內丹。”
巫支祁:“……”
南淵:“……”
戚樂瞧著這兩人的表情就覺得好笑,她忍著笑意:“也算歪打正著了。千年蚌精的內丹比東珠更稀罕,四境怕也隻有這麼一顆。這是唯有東境才有的極為珍貴的寶物,藥典裡稱其為‘遊香’。‘遊香’和好些的東珠差不多大小,又為赤色,懷有唯有妖類能聞到的香氣。這樣的東西,也適合送小孩子作玩具。”
說完了,戚樂又對南淵道:“你若是看完了藥典,就不會問這麼一句話。”
南淵低頭,果斷認錯:“對不起師父,我今晚回去就點燈夜讀。”
戚樂隻是敲了他一下,告訴他藥王穀的當家本領還是醫藥之道,這東西要是學不好,祖上能死不瞑目。
南淵被戚樂這麼嚴重的說法給嚇著了,連番保證一定能分出輕重,回去就補自習。
戚樂滿意了,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忽見巫支祁用另一隻乾淨的手又塞給她一樣。
戚樂低頭,見巫支祁送來的是一顆圓潤的烏珠。
巫支祁低低道:“這送仙長。”
戚樂捏住那枚烏珠瞧了瞧,半點缺陷也無,她笑道:“東珠多為金色白色,烏色可少見的很,你要將這送我?”
巫支祁點頭,他想了想又補充道:“這個顏色比朱色好。”
戚樂不明所以,她揶揄:“這是什麼道理,論到珍貴,還是朱色的‘遊香’比較珍貴吧?”
巫支祁瞧著戚樂,他憋了一會兒,好半晌才說:“赤色不好。烏色好。”
他瞧著的確不喜歡赤色,對戚樂紅著臉,支支吾吾,含糊不清的說:“我是烏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