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王07(2 / 2)

傑西卡將在門口遇見克勞德的事情和戚樂說了,戚樂聽完,多問了句:“他去哪兒,你知道嗎?”

傑西卡道:“這倒是不知道,看方向似乎是要見祭司們。”

戚樂想了想,笑了一聲。她突然笑起來反而讓傑西卡嚇了一跳,傑西卡以為戚樂是悲極而笑,有些難過道:“殿下,您彆絕望。奧格洛夫大人不會目視這一切發生,他一定會幫我們的。”

戚樂慢聲道:“他的確不會。”她微微彎著眼,“你看,他不是還給我留下了書?”

奧格洛夫留下的那些書顯然很不對傑西卡的胃口,但這次她聽見反而想到了彆的什麼,她有些激動的抓著戚樂的手,對戚樂低聲道:“殿下,奧格洛夫大人留下的故事……我們是不是也能學一次故事裡——”

傑西卡心如鼓擂,她道:“我們、我們給巴德親王下……”

戚樂握住了傑西卡的手,她道:“傑西卡,你知道謀殺親王的罪名嗎?”

傑西卡迫切道:“可是殿下!”

戚樂道:“退一萬步,這裡是極光神殿你要從哪兒找來那些汙穢之物。就算你找到了,巴德身邊有重重甲衛守護,你又要如何讓他中毒?”

傑西卡啞然。

戚樂這才說:“傑西卡,故事隻是故事而已,你不能將故事當真。”

傑西卡失落的低下頭,她看向戚樂,難過道:“殿下,命運為何對您如此不公呢?”

係統本來在旁觀,聽見傑西卡說這麼一句,差點數據紊亂。命運對戚樂不公?是戚樂在磋磨‘命運’吧?係統有些心酸起了自己。想想沒遇見戚樂的時候,它還是個健康積極向上,不知負麵情緒是何物的五好係統。

現在……

係統鄧氏搖頭。

察覺到係統又在傷春感秋,戚樂不動聲色地安慰了傑西卡幾句,將這姐姐注意轉移,轉而讓她陪自己回去休息。

在回去的路上,係統問戚樂:“你真的沒給巴德下毒?”

戚樂答非所問:“那要看對‘毒’的定義了。”

係統:“……”

戚樂道:“如果是指毒\\藥,我這麼一個嬌弱善良的王後,自然不可能有這種東西。但如果廣泛意義上的……”

係統:“?”

戚樂話鋒一轉:“你覺得‘瘋狂’算是一種毒嗎?”

說罷,戚樂便不肯再多說了。不管係統怎麼問,戚樂都是“我無辜、我純潔,你不要用陰毒的思想來猜度我”。

係統:……

係統氣到腦海回顧所有罵人詞語,可等戚樂想起了什麼問了係統一句:“克勞德·尤涅今天是不是寫信了?”係統又樂顛顛地去幫戚樂看了一圈,回來告訴她肯定的答案:“是的沒錯。”

戚樂便徹底放心了,她開始心安理得。

在神殿準備重新入殮的這幾天,白天,她和巴德繼續鬥智鬥勇,誘導著巴德覺得自己板上釘釘肯定是王,讓他覺得所有人都在懼怕著劍羽城的實力,並且對劍羽城的黑甲無可奈何。

到了晚上,戚樂則要繼續裝作一位可憐的,無依無靠的王後。不是躺一會兒傑西卡的懷抱,就是去神殿的後院花園枯坐一會兒。

戚樂幾乎要把自己能想象到、合理的寡婦自憐的套路都演了一遍,而大家也都很配合,和她說話都是小心翼翼地,生怕一不小心就給她加深了重壓。

甚至害怕她的情緒太過糟糕,克勞德·尤涅還通過他極光神殿的朋友,給戚樂送來了一個小小的水晶球。水晶球裡盛滿了珍珠磨成的粉,也不知道是怎麼構造的,總之瞧起來,就像是一捧被凝固在了水晶裡的雪。

這樣的小玩具在伊卡城裡算不上珍奇,但在這什麼也沒有極光神殿裡就顯得尤為稀罕。

約是三日後,到了亞諾王重新入殮的時間。

戚樂一早便按照巴德的要求前往神殿正堂,在回廊上,她碰見了克勞德。

紅發的士兵先是向她行禮,問道:“殿下喜歡極光神殿贈予您的禮物嗎?”

戚樂一怔,她點了點頭。然而不等她說些感謝的話,克勞德便微微笑了笑,說道:“今日殿下不妨將它帶著,若是看見了一些不願意看的,就去瞧一瞧水晶中的雪景。”

“女神在庇佑您,殿下。”

說罷,他便躬身告退。戚樂接收到了對方想要傳達的消息,眼裡滿是笑意。傑西卡詢問她是否要回去取禮物,戚樂請她回去拿,自己則坐在廊邊等待。

等傑西卡取來了球,巴德親王派來的人已經不耐煩地催促。戚樂跟隨對方一路走向停著國王靈柩的神殿大廳,廳中,神殿的祭司已經都做好了準備。

見人已經到齊,巴德示意祭司們可以開始工作。

祭司隱忍著打開了亞諾王的棺槨,因為索萊的低溫,亞諾王的屍體看上去還不算太糟。祭司們開始圍繞亞諾王低念禱文,而巴德則看向了棺內。

棺內的亞諾王緊閉著雙眼,滿是死人的灰暗,再也瞧不出半點巴德記憶裡的耀眼。看著這樣的哥哥,巴德心中不由悲慟。他站在兄長的棺槨旁邊默哀了片刻,便向棺內伸出手去,在唯一眼睛瞧不見的、亞諾王睡著的枕頭下摸索。

他這樣突忽起來的舉動無意嚇壞了祭司,祭司的禱告被打斷,為首的祭司更是驚疑道:“巴德殿下,您這是在做什麼!就算是哀悼,您也該等待——”

巴德手指停了下來,他摸到了一塊小小的戒指。他勾著那枚戒指對祭司道:“我要做什麼,總不需要向您彙報吧?”

他說著,捏著那枚戒指收回了手。碧綠色的戒指在他的指尖閃爍,巴德瞧了一眼,原本含著笑意的眼神卻漸漸頓住。

無疑,這是一枚非常漂亮的碧綠戒指。

但這卻是一款女性的戒指。

這是亞諾王母親的戒指,按照索萊的習俗,的確有下葬時放入父母遺物的傳統。在亞諾的棺槨裡瞧見先王後的戒指並不是很值得訝異的事情,所以祭司無法理解為何巴德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他盯著那枚戒指,好半晌才看向同樣在殿中的戚樂。

憤怒與被耍弄的感覺在一瞬間溢滿了巴德的腦海,他暴怒道:“殺了她!!”

殿中的黑甲騎士即刻拔劍要擊殺皇後,祭司見狀差點兒昏厥,他大聲呼喊:“巴德親王,您不能在女神麵前這麼做,在女神麵前流血會使得她震怒,女神的震怒會給國家帶來不幸!”

巴德冷嘲道:“收起你們的神神叨叨,如果你們話語可信,國王陛下為何沒能得到永生?我忍神殿也忍的足夠久,你說女神不喜歡流血,但女神作為勇者的引導者,不該最喜歡看見背叛者鮮血淋漓嗎?”

巴德並不十分信任極光女神,但士兵們則不然。在聽見祭司的話後,他們的動作都開始遲疑。巴德見狀,乾脆親自拔刀要去砍了戚樂。

戚樂不閃不避,她反而從傑西卡手裡接過那枚水晶球看了看水晶球。

就在這個當口,離戚樂最近的那名黑甲騎士突然拔劍相迎,在祭司絕望的視線下,流血暫未發生,但響起了刀戈之聲。

祭司慌張往外看去,連巴德都下意識往外看了一眼。

黑甲騎士趁著機會反擊巴德,巴德被攻擊的踉蹌後退一步。但他也不是伊卡城中弱不禁風的貴族,在被擊退的同時一掌打翻了黑甲騎士的頭盔,露出了騎士的紅發。

巴德踉蹌了兩步,瞧見了偽裝成他的騎士混入殿中的克勞德·尤涅,冷笑了一聲。他站穩了身形,也不在意自己手中沒了武器,隻是指著對方道:“你知道攻擊親王是多大的罪責嗎?”

克勞德被揭破了偽裝,也不為意,他甚至回答了巴德:“那麼親王殿下,在神殿中動武、謀殺王後,這又是多大的罪責。我不過隻是在阻止您罷了。”

巴德顯然被對方的態度激怒了,殿中尚有彆的黑甲在,他們依照巴德命令將神殿的出口守死!

克勞德見狀,低聲喝道:“親王殿下!您應該聽見刀戈聲了,如今您在神殿之中並無勝算,還請您停手!”

巴德冷聲道:“停手,你以為我當真那麼愚蠢,不知道你寫給奧格洛夫的求援信嗎?你想借奧格洛夫的手信調動神殿的駐軍來攻擊我?你也不想想,神殿的駐軍,會允許你誅殺親王嗎?”

“就算他們來了,隻要我手裡有國王戒指,他們要聽的也不是奧格洛夫的命令,而是我的!”

“克勞德·尤涅,如今我就這樣走在你的麵前,你難道有膽量在神殿、在我兄長的靈前殺我嗎!”

說罷巴德大步向戚樂走去,他張開雙手高聲質問道:“蕾莉安娜,我兄長的戒指到底在哪兒!彆妄圖再次欺騙我,我知道它在你的手中!”

戚樂聞言像是怕極了,她抓緊了手裡的水晶球,一眼也不敢錯開。傑西卡見狀尖叫道:“尤涅大人,請您保護——”

巴德已經走到了戚樂的麵前,他伸手就要抓住戚樂——

克勞德·尤涅隻能拔出自己身上的短劍,他一邊保護著戚樂後退,儘可能拖延時間,一邊試圖阻止巴德再靠近。

就在這時,戚樂忽然鬆開了手。

水晶球砸碎在地麵上,她在所有人因這突然的一聲驚愕的時刻,一個腳滑不小心撞上了克勞德,克勞德腳下不穩,被她撞擊著一步向前,手中的劍直接穿透了巴德的胸膛!

克勞德:“?!”

禁軍手裡的刀捅穿了親王的胸口。

巴德似乎沒有想到在神殿裡,一個小小的禁軍少尉真的膽敢誅殺親王。他吐出一口血沫,伸手掙紮著抓著了克勞德握著劍的劍柄,似乎想要說出什麼惡毒的字眼,卻隻能吐出血沫。

劍羽的黑甲騎士們驚呆了。而就在這時,神殿的門被撞開。守衛神殿的駐軍統統闖了進來。

克勞德還處於震驚中,連祭司都因為這突忽其來的一劍而失聲。

良久,終於有人開口了。

戚樂悲傷道:“克勞德·尤涅,您竟然在女神前殺了巴德親王……”

克勞德還在震驚中。

神殿的駐軍顯然已經回過了神,他們瞧著克勞德的眼神有些複雜難辨,為首的將軍出列,對克勞德說:“尤涅少尉,在神殿中殺人、乃至謀殺親王,都是極重的罪孽。您有要申辯的嗎?如果沒有,我需得帶走您。”

克勞德:“……”

克勞德似乎明白過來什麼,他看向了戚樂。

戚樂瞧著悲傷極了,她攔在了駐軍麵前,低聲道:“不、尤涅大人是為了保護我,一時失手方才,我不能讓他獲罪。”

將軍瞧著弱小的王後,同情道:“王後殿下,我理解您的心情,事實上誰都不想,尤涅甚至是我的朋友。但神殿的規矩不可以打破,王族的規矩也不能特例。就算神殿能夠原諒尤涅在女神前釀下的過錯,但他殺死了親王,王族不能原諒於他。”

克勞德·尤涅看著將軍那輕聲細語的樣子,不知想到了什麼陷入沉默:“……”

他又看了戚樂一眼。

果然,看起來極度掙紮的、可憐又無辜的王後努力的站了起來。她似乎用儘了勇氣——她從自己束緊的袖口裡摸出了一枚戒指,抖抖索索地將這枚戒指戴上了自己的手指。

克勞德·尤涅看著她挺直背脊,在將軍麵前展示了那枚國王戒指,她戴上了戒指,一字一頓道:“是我要求他殺死巴德的。在女神殿中,在先王的見證下,我得到了國王戒指,我為新王。”

“國王要求殺死叛亂者巴德,尤涅無罪!”

嬌弱的王後看起來是這麼的無可奈何。

她在巴德的□□下一路保護著無辜的人民,在禁軍奮起反抗之後,又為了保護禁軍的名譽,而不得不背上謀逆的名聲來保護英勇的士兵。

克勞德已經能夠想到王室即將宣發的稿子要怎麼寫了,或許還要再加上一句——為了將索萊從巴德的手中拯救,蕾莉安娜新皇不得不行此艱難之路。

這實在是太感人了。

克勞德冷漠著瞧著自己的朋友麵露感動,沒有第一時間駁斥掉王後這明目張膽地篡位行為,甚至開始認真的考慮起其合理性和正當性,便知道王後的計劃大約要成功了。

巴德親王死了,死在神殿裡。若是伊卡的貴族追責,此刻神殿中所有人都難逃乾係。

最先想明白的人是祭司,他道:“或許一切都是女神的旨意。”

戚樂也想祭司致禮,她說:“冒犯神殿著實不該,我會重新在北地修一座新的神殿。屆時還希望您予我洗禮,賜我新名。”

祭司即刻道:“女神庇佑您,陛下。”

在場大部分曾上過前線的士兵都與克勞德·尤涅關係匪淺,他們看了看祭司,又看了看似乎默認了這個辦法的將軍,皆單膝跪地,在血腥中向新王獻上忠誠。

“為了您的榮光,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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