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⑥⑩(1 / 2)

失憶後弄錯了未婚夫,還和對方誤打誤撞上了床怎麼辦?

一不小心就把乙女遊戲玩成了背德遊戲的玩家有些頭疼。

社會-主義接班人拒絕ntr劇本啦。

於是要想辦法將歪掉的劇本重新扭回正道:

第一個選項是更改錯誤,讓一切回歸於原點。

第二個選項是將錯就錯,假的變成真的。

但這都隻是遊戲選項而已。

“所以不管最後做出什麼樣的選擇,他們都不會太傷心啦,”曾經因為車禍被撞出的bug已經全部修複,失去的記憶如數回歸,她自我安慰,“……因為是大哥做的遊戲啊,裡麵的角色隻是一段遊戲數據嘛,再充沛的情感也不過是運行的代碼,他們的反應都是設定好的應答而已。”

所以不存在有社死危機。

那個在夢裡見到的長著雙狐狸眼睛的男人笑眯眯地提議:“所以現在離開嗎?隻要是小蓮衣的要求,通通都會答應哦。反正這個世界對你來說不都是假的嗎?”

“你可以讓我離開?”

“是哦。”男人說,“學過編程吧,就當是一段程序bug好了,你現在就可以鑽這個漏洞,回到現實世界。”

她認真地想了想。

“還是算了。”

他眼裡浮起興味:“為什麼呢?”

“因為總感覺還有一點事情沒有做完嘛,而且就這樣走掉的話,有點不負責任啦。”

其實還是有些失落的。

她認認真真地在這個世界裡生活了二十年,每天都在很努力地生活,經曆了許多在現實世界中沒有經曆過的事情,當然也算特指戀愛,和鬆田陣平發生過一段青澀的初戀,雖然可能隻是她單方麵的,而對方的初戀並不是她,但雙方都很努力了,隻是可惜沒能走到最後。

和諸伏景光開場就是一個錯誤,但後來錯誤的路好像也能走出正確選項,可那個時候他一定很難過吧?

[把曾經和鬆田做過的事安到了他的頭上,我真的是犯了一個超級嚴重的錯誤,如果在現實裡麵,和普通人這樣戀愛,應該早就被分手800次了。]

[幸好這隻是一個遊戲而已,他的難過不會維持太久,很快就會被係統刷新。]

有的時候想想,當一個遊戲角色真好啊,不管有多難過,都可以成功地被格式化。

這樣也好。

從高達十多米的天橋上摔下去的時候時間好像被緩得無限慢,思維過得很快,甚至還可以平靜地回憶從前發生過的事情。

大概就是死前的回憶殺了,如果是新海城的風格,現在大概會把鏡頭切到景物上,將墜落無限放慢,從側麵烘托憂傷的氣氛;如果是虛淵玄,她大概會抱著滿滿的不甘和怨恨死去,搞不好還要來一句,錯的是這個世界。

她看見鬆田陣平偷偷拍下她睡覺時候的樣子,他們的合照其實不多,因為男方是個標準的拍照直男,總是能輕而易舉地抓住所有死亡角度,不過這其實隻是一個原因,主要原因還是因為他手機裡曾經存的彆人的照片,她在這方麵和普通女孩一樣有點小情緒,不想自己開口,又希望他能主動刪掉,“我完全不在乎哦,這是鬆田君的自由。”

假的。

明明心裡還是希望他能來主動哄哄自己的,可是開口的話意思好像就不同了,像是強迫——畢竟他的初戀不是自己嘛,難免讓人有點不自信。而且那位初戀看上去就很英姿颯爽的樣子,這就是鬆田君喜歡的類型啊,那麼想成功攻略他的話就向對方看齊好了,首先就必須要懂事一點,太任性的話搞不好會適得其反。

這種感覺並不明顯,但總是在不經意的時候浮出來,時不時地紮一下心。

還是有點痛的。

所以後來還是分手了,但心裡還是希望對方能好好的,於是還是毅然選擇了實現當初的承諾,跟上他的後腳成為一名警察。誰讓鬆田君看上去那麼囂張啊,遲早會被揍的吧?還是要有人看著比較好。而且當一名警察感覺也很拉風,那麼就去試試好了。

事實證明她的想法是對的,當警察真的不是一門好玩的職業。

真的好危險啊,就算是數據死亡也會消失的吧,總之是自己喜歡的角色,那就努力救濟一番吧。首先要改寫萩原研二的死亡結局,這種建模的大帥哥怎麼能說死就死啦,好歹再給我活個八百集啊!

於是救了。

但是付出的代價還挺沉重,她在床上躺了好久才能爬起來,記憶也因此消失無蹤,忘了自己身為一名玩家,於是後來情不自禁投入了真實感情,出了這種意外也沒辦法的啦。

糟糕的是感情投入的方向似乎出了點偏離——她和前男友的好兄弟在一起了,甚至還滾了個床單,等記憶恢複後才發現這事情有多離譜。

可是要分手的話也根本說不出來,因為諸伏景光就是那種很沉重的男人,他一旦動心就會執著到底。更彆提兩個人該乾不該乾的事情全都乾了個遍。

好在後麵他接了任務走了,當時很生氣,可後來恢複記憶又很慶幸,分開會減輕離彆帶來的傷感,很多兩性感情書上不都那麼寫的嗎?異地戀會消減雙方的情感,時間越長越如此,而且他的任務看上去一年半載並不會結束,等到時間久了,他也就不會那麼難過了。

離開之前還是要想辦法解決掉那個逃竄至今尚未被抓捕的炸-彈犯。以免對方卷土重來,為此她不惜全力以赴,隻是遭遇過劇烈撞擊的身體有些拖後腿,不管怎麼鍛煉都難以恢複到最佳狀態。

就連一向要求嚴格的鬼塚八藏也很不理解,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壓迫自己?至少也稍稍鬆口氣吧,去交通部工作明明就更適合啊。

可是那樣的話他們還是會死,主線劇情擁有不可抗力的自我修複能力,如果不能徹底將後患鏟除,那就隨時都有可能會被反撲。如果這個世界是一場推理劇的話,這個凶手沒準是劇場版的配置。還是不要給對方那麼多登台亮相展示自我的機會了。

假若殺死他會讓其他人背負處分和罪名的話,那就讓她來吧,所以那時候才會對一直很照顧她的萩原研二請求,“再遇到那個家夥的話,一定要告訴我。”

他那時候愣了一下,有些不太情願,“這種事情交給我就好了啦,我一定會將那個凶手繩之以法的。”

——但這是不一樣的。

完全不一樣。

於她這是遊戲,可對於遊戲裡的人來說世界是毫無疑問的真實,他們發自內心地遵守著法度,即便是麵對殺害自己的凶手。

“讓我來處理,”她輕描淡寫地說,“對方可是害我失明又失憶了啊。”所以,光是繩之以法又怎麼夠呢。

“你可彆亂來啊。”他警惕地囑咐著。

一向瀟灑自如的萩原研二唯獨在這件事上顯得過分婆媽,也許是因為她救過他,他總是非常的擔心她的安全問題,以至於到了有些神經質的程度。

——可是對不起,隻有這件事是不能答應你的。

她知道這是遊戲,又無法完全把它當成遊戲,她會忍不住向他們靠近,情緒為之牽動,無法接受他們的死亡。這是很危險的事情,也許再繼續下去會分不清現實和遊戲的交界,他們的命運將會徹底糾纏在一起,至死方休。但她一直都很清醒,看著自己,沉淪。

[可如果停留在這個世界裡,現實裡的人又要怎麼辦呢?]

她還有哥哥,還有爸爸媽媽,都是無法割舍的。

那就在離開之前為他們做上最後一件事吧,作為唯一的“法外之人”,她有機會還是會選擇做出唯一一件違背警察職業和道德的事情:在離開之前,消除掉故事發展裡的隱患,讓故事裡的人從此可以安然地繼續生活下去。

炸-彈犯的信息也在係統恢複之後通過預知得到了,那個家夥果然和想象的一樣,一次動手沒成功,又想來第二回,還布置了相當縝密的犯罪計劃,堪稱萬無一失——如果沒有人出手乾預,鬆田陣平大概就真的會死在那回爆炸裡,被炸得屍骨無存,什麼都沒能留下。

不該是這樣的,他總是那麼驕傲,看上去很拽,嘴上說著討厭警察之類的垃圾話,實際上是個相當負責的人,他應該好好地活下去,遇上一個喜歡的,優秀的女孩子——也許和曾經的初戀萩原千速再續前緣,補足遺憾。

哪怕不是她。

然後結婚生子,度過圓滿的一生,或許偶爾的時候會想起她,有些遺憾卻已釋然,而不是被孤獨的炸死在摩天輪的頂端。

幸好她終於改寫了結局,提早等在對方必經的天橋,她知道凶手懷著怎樣惡毒的心思,這更加加劇了她要將危險扼殺在搖籃裡的決心。她成功地在炸彈爆炸之前停下了時間,將鬆田陣平的死亡之線掐死了,但又迎來了自己的。男人滿懷殺意地撲過來,為了那個孩子的安全,她沒有躲開。

隻是在墜下去的那一刻,她堅決地拉住了凶手的手。

[不會再讓他登場他們的劇場版了。]

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

原來墜樓是這種感覺,她並不責怪那個孩子。

數據沒什麼好責怪,同歸於儘,也是關於“警察蓮衣”退場的最佳結局。

雖然這一刻心裡忍不住的害怕,不是因為畏懼即將到來的死亡,而是這個高度實在有些超出她的心理承受範圍,儘管在死亡那一刻就會登出遊戲,不過留下來的身體大概會很慘吧,她實在不願意被鬆田陣平看到那麼醜陋的樣子,就算他們已經分手,可是他那麼重情,看到那樣的場景說不定會很難過的。

不過沒有關係,她出去以後會讓哥哥刷新遊戲裡的數據,他們會恢複成全新的狀態,也許以後還會有其他玩家進入遊戲,他們會相知相愛,總歸會比她這個戀愛白癡好一點。

那麼就這樣吧。

身體驟然接觸地麵,她聽見被拉下來墊背的男人發出清脆的聲音,就像一個西瓜摔碎了,鮮紅的瓤流出來,汁水流了一地。她慢慢感覺到無法呼吸,用最後一點力氣,從他身上滾落。

[如果我死去,應該死在天空中,而不是腐爛在肮臟的淤泥裡。]

像現在這樣。

她眼中最後倒映出天上的飛鳥,慢慢褪成黑白。

“再見了。”她輕聲喃喃。

[玩家蓮衣,下線]

玩家頭像框徹底變成了灰色。

和負責喪葬的人著手準備的遺照是相同的顏色。

目暮警官說:“我知道你很難過,可是,那個孩子也一定不希望你現在這樣……鬆田君,你不要再看了。”他的語氣很低沉,“真的不出席她的葬禮嗎?”

參加的人基本都是同事和朋友,沒有任何親人能出席,那個孩子孤零零地活著,又孤單地死去了。

而他眼前的男人隻是敷衍地嗯了一聲,目光依舊落在不甚清晰的屏幕上,“有萩吧。”

“你,欸。”

胖胖的警官麵容悲切,但最終也隻是搖著頭歎了口氣沒有多說,然後離去。

葬禮需要有人操持,而萩原的狀態也並不好。他也不敢再刺激這兩個人,這個時候再出現任何突發狀況,已經實在沒人能夠兜住了。

天橋上沒有監控,不然凶手也不會把觀賞地點選在那裡,但就連凶手本人也沒料到的是,那附近有一戶人家最近家裡遭竊,所以安裝了一個攝像頭,將天橋上的一切都錄製了下來。

他幾乎自虐般的一遍又一遍地播放著這段畫麵,看著她毫無抵抗地被撞下天橋,重重的摔在地上,鮮血從她的身下蔓延而出,她穿著一件淡粉色的衣服,被血浸透,變成紫色,就那樣可憐地躺在地上,一點一點失去呼吸。

而他隻能眼睜睜看著,卻什麼都做不到,什麼都做不了。有一條生命就在他眼前消失,那條命連著他的,而他的也死掉了,或許那樣的結果會讓他更快樂,隻是他無法也不能——她拚了命從凶手手裡把他的命搶回來,卻是用自己的命換的,他拆除過那麼多炸-彈,救過那麼多人,可是到最後,卻連自己最愛的人都沒有救得了。

他不敢去參加她的葬禮,似乎還可以以此假裝欺騙自己,其實她還活著,隻是暫時去了另一個地方,沒有辦法回應他。他害怕看見追悼會上那張沒有顏色的照片,她理當是鮮活的,鮮亮的,而不是躺在那個幽暗的空間裡。

他堅持不肯讓她入棺,所有人都覺得他瘋掉了,但不是,他是清醒的,“她很怕黑。”

他們沉默下來。

留不住的終究還是留不住。

不知道播放了多久,屏幕終於熄掉了,他眼裡的光也跟著熄滅了,隻剩下無儘的壓抑與黑暗。他甚至不知道該向誰複仇,她決絕地沒有給自己留丁點後路,乾脆地把他的心帶走了,於是他的胸腔裡隻剩下迷茫和痛苦,一切都失去了意義。

原本她有存活的幾率。

中堂係告訴他:“她很聰明,在跌落的時候轉換了位置,但可惜的是運氣不夠好,被斷掉的肋骨紮穿了肺,按理來說,有緩衝的前提下,肋骨應該不至於那麼容易斷掉,但那個肋骨上麵有過斷裂的痕跡,所以更加脆弱。”

同一根肋骨反複斷裂,那該多疼呢。他無法感同身受,於是憎惡自己無法感同身受。

本來該死的人是他。

但現在不是了。

很長一段時間,他的夢裡始終都在重複著相同場景——令人生厭的白布被掀開,黑發女人臉上稚氣未脫,一雙眼睛就那樣睜著,似乎對突然到來的死亡還有些怔愣,他伸手輕輕合上,但是手顫抖的厲害,做了兩次才成功。

她的手那麼的冰涼,他握住嗬氣,就像從前天氣冷的時候那樣做,但是已無生機的身體無法再留住任何溫暖,冷的就像雪山頂積久不化的寒冰。

他也被感染上這種冰冷,渾身的血液仿佛都被抽乾,沒有一點溫度,仿佛在隆冬寒月,獨自置身於冰天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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