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田陣平。
是波本和蘇格蘭在警校的同期。
川合裡野曾經在墓園裡的墓碑上見過他的照片,但那已經是四年後組織快要被端的時候了。
現在,這位機動隊爆·炸物處理版的ACE還活著。
而且還調到了警視廳搜查三係。
之前。
因為蘇格蘭的原因,川合裡野對這位鬆田警官做過一番調查。
但是警察的資料基本都比較保密,很多都是被警察廳秘密保存過的,所以最後也沒查到什麼就隻查到了一張照片,所有的印象也隻僅限於那張照片。
但是照片是死的,
而人,是富有生命力的。
照片是死的。
當這個人活生生站在自己麵前的時候。
他的每一絲表情都活靈活現的清晰化。
可川合裡野實在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他,總覺得是時隔很久但是又不那麼久的事情。
反正不管怎麼樣。
她都不想跟條子有過多的接觸。
但明顯這位鬆田刑警是奔著他們來的,一到現場就直奔蘇格蘭而來。
也是了。
畢竟蘇格蘭是他的同期。
蘇格蘭的表情沒有任何不對勁,完全擺出一副不認識鬆田陣平的姿態走過去,從口袋裡拿出了自己的名片。
穿著警視廳製服的刑警先生,嘴角咬著的煙絲微微抖動,卷毛下麵的雙目上下打量了一下蘇格蘭。
被墨鏡遮住的眼角餘光有意無意地掠過站在蘇格蘭身後、那位發色囂張的女人。
那個女人也在看著他,二人四目相對的時候彼此什麼話都沒有說。
鬆田陣平伸手接過名片,饒有興致地看著上麵的名字,故作端詳:“伏見弘?真是個看一眼就會讓人記住的名字。”
“多謝誇獎,警察先生。”蘇格蘭笑笑,跟他簡單講了一下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川合裡野站在旁邊,拳眼還留有剛才打擊時的輕微震痛,這種感覺要不了一會兒就會消失,她的身體早已習慣。
本身就不是很嚴重的事件,所以出麵的警員也不多。
川合裡野抱著手臂看著蘇格蘭和鬆田陣平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始進入影帝模式。
波本和蘇格蘭在一起的時候,也這個樣子。
整挺好啊,演的真像。
川合裡野本以為簡單地讓蘇格蘭做個筆錄就結束了,沒想到那個卷毛警官舒了舒氣,薄唇吐出薄煙衝著川合裡野笑:“這位就是偵探小姐啊?真是厲害,能徒手把一個成年男人打到差點休克。這已經遠遠超過了‘仗義出手’的範疇了吧?”
他叼著煙絲,雙手抄在口袋裡,歪頭的樣子更加眼熟了。
身為從小就極具運動型天賦的她,從記事起就在跟彆人交手的過程中長大。
雖然會忘記一個人的長相、聲音、姓名。
但絕對不會忘記對手的招式和潛意識的動作。
一個月前的【三億元拋灑事件】都快要在川合裡野記憶裡消散了。
那本來就是跟朗姆賭氣的小孩子惡作劇而已。
但是上次貝爾摩德提起的時候,讓川合裡野在經曆了這五次輪回的時候稍稍回憶起來了一點。
那個時候。
她在東京塔上的行為,引起了附近諸多交通堵塞、人員踩踏事件。
紅方出動了不僅要負責拆除重型範圍傷害物品、還要負責維持大型躁動秩序的機動搜查隊。
在其他警官們都在忙於疏散人群的時候。
有一個警官差點抓住了她。
就是鬆田陣平。
*
川合裡野覺得……警察學校的那一期學員們,一定跟她命中相克,見到就會觸發水逆。
輪回了五次都是因為蘇格蘭,有四次都是被波本殺掉……現在,又被剛剛調到刑事部搜查一課的鬆田陣平帶到了警視廳裡。
真是……
作弄一般的命運。
川合裡野坐在警視廳的接待室內,麵前坐著一位短發女警,她自稱是佐藤警官。
“來,喝點水吧。”佐藤美和子端過來一杯熱茶,遞給川合裡野。“川合小姐,您不用這麼緊張,隻是簡單的詢問幾句。非常感謝您願意抽出一點時間來配合我們調查,很快就能離開了。”
整件事也很簡單。
那位被川合裡野揍得站不起來的家夥正被關在審訊室裡,他的妻子和孩子都說過了。
是丈夫對妻子實施家暴,這位據說是女偵探的川合小姐隻是路見不平而已。
雖然……手段有點太過火了。
但是正義的警視廳之花,佐藤美和子對川合裡野這種行為表示非常理解且讚同,對川合裡野的態度也親和很多。
而旁邊有一個蹲在牆角的中年男人,抱著頭“哎呦哎呦”的叫喚著累。
佐藤美和子拿著手裡的文件夾,朝著那個男人砸了好幾下:“既然知道會被帶到這裡,為什麼還要去偷店鋪的東西!”
“我真的是初犯啊警官,放過我吧。”
“囉嗦!不許吵!”佐藤美和子喝道,然後轉頭笑眯眯地看著川合裡野。“您休息一下吧,等您的助理跟鬆田警官做完筆錄,你們就可以離開了。辛苦了,維護這個城市的和平也有你們的一份功勞。”
一個女警,竟然跟一個黑方笑著說——維持這個城市的和平也有你們的一份功勞。
就……怪磕磣的。
川合裡野有點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蘇格蘭和鬆田陣平在做筆錄?
拉倒吧。
是互通情報吧。
*
自從兩年前,萩原殉職之後。
那兩個家夥也跟著消失不見,聽說諸伏景光還辭去了自己警察的工作……降穀零更是無影無蹤的完全不見了蹤跡,連伊達班長都找不到他們。
曾經。
警察廳警察學校裡麵最要好的五個人,忽然沒有了三個。
今天再見到的時候,鬆田陣平坐在靠近門口的方桌前,指尖點著桌麵饒有興致:“伏、見、弘,真是個好名字啊。景(弘)大爺。”
諸伏景光笑笑:“多謝鬆田警官誇獎,弘(景)這個字的意思是,與光同塵、日月同輝。”
“吼,不賴嘛,是我這種隻會拆冰疙瘩的家夥理解不了的。”鬆田陣平收回了手指,明白了諸伏景光的意思。
想必是被派去執行了什麼秘密任務吧。
換掉了自己的名字、換掉了自己的身份,連長野縣的哥哥都被瞞著。
往日的回憶。
像是一條流泉,在諸伏景光的血脈中流淌。
但是,所有的話語都被門口來來往往走過的其他人攔住。
曾經諸伏景光也應該是站在這個警視廳內,奔波於抓捕犯人和審訊查案的路上,但是現在卻存在於黑與白的夾縫當中。
這家夥居然學會抽煙了。
諸伏警官有些好笑。
看樣子,真是變成一個“成熟”的大男人了呢。
“以前我上警察學校的時候,帶我的那個囉嗦教官曾經說過。命案現場拉上警戒條的目的是為了告訴市民,止步於此、不可前行……”鬆田陣平掐掉手裡的煙蒂,輕輕舒了一口氣。
這句話的意思,也是在告訴諸伏景光。
不該他問的事情,他也不會過問諸伏景光,讓諸伏景光放心。
諸伏景光聽懂了,麵色不動,故作歉疚的身體微微前傾:“您是覺得我們教育那位家暴男的方式有些逾矩嗎?真的很抱歉,以後我們會注意的。”
聰明人的對話。
每一個字眼都是暗示。
尤其是他們這樣曾經親密無間,在警察學校裡朝夕相處的同伴。
他們的對話。
不是說給對方聽的,而是說給這座警視廳內無處不在的監控、以及外麵走廊裡絡繹不絕的同事們。
鬆田陣平伸出一根手指,來回擺動:“No、No,我是想委托您這位‘裡之子偵探事務所’的偵探助理先生,幫忙協助調查一件事情。你知道的,警察這一行業現在能乾到退休的人是越來越少的,要麼是受不了這一行的不穩定和不安全早早辭職、要麼就是因為太喜歡耍帥而早早的見上帝……”
諸伏景光想到了那位犧牲的同僚,沒有說話。
“……所以人手不夠,對於警視廳來說就像一日三餐那樣重要。”
“明白了,您希望我們事務所幫忙調查什麼事呢?”
鬆田陣平從麵前的文件夾裡,抽出一疊照片,像一位賭徒站在牌桌上,將照片推開。
“一個半月前,東京塔發生了一件聚眾的惡□□件,你知道嗎?”
諸伏景光點頭:“知道,在新聞播報上看到過。”
“【三億日元拋灑事件】,我曾於那位嫌疑人交過手,似乎……是為身手極其強悍、敏捷的女性。”鬆田陣平每說一個字,眼瞼跟著眨動一下。
他看到諸伏景光在瞧見那摞照片的時候,露出凝重的神情。
bingo。
就是那個女人,跟在諸伏景光身後的紅發女人。
*
那天是這座城市剛剛迎來春天的第一個夜晚。
滿空的鈔票就像薄雨一樣灑落,圍觀的群眾絡繹不絕。
川合裡野穿著一身黑,帽衫蓋住了滿頭紅發,耳朵上還彆著一個圓牌耳機。
裡麵播放著震耳欲聾的重金屬音樂,她隨著節奏,一把一把的朝著空中灑落紙幣。
旁邊的手機,被貝爾摩德和朗姆給打爆到沒有電。
在那天。
鬆田陣平獨自一個人爬上了東京塔,準備來個突然襲擊解決掉那個鬨事的家夥。
當他繞到最頂層的時候。
鬆田陣平看到了一個像幽靈一樣的背影。
她在跟著音樂輕輕哼唱,看起來非常瘋狂而又恣意。
聲音聽起來非常年輕,是個女人。
就像是一個天生邪惡的搗蛋鬼,用最不符合常規的行為來讓所有人都被她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