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什麼“傷口發炎很嚴重”、“需要清創”、“抽血化驗後配退燒藥”之類的……
然後,她就感覺自己的左手臂袖子被人擼上去之後,一種被撕開傷口往裡麵撒鹽的疼痛感,疼的她直接從昏昏沉沉的狀態裡痛哼出來。
好痛……hiro。
川合裡野躺在病床上,額頭貼著退燒的冰膏。
蘇格蘭正在去收銀台給她支付醫藥費,鬆田陣平手抄在西裝襯衫的口袋裡,看著病床上躺著被三個護士圍著的那個紅發女人。
剛才在車廂裡麵。
蘇格蘭的那些舉動已經說明一些事情了。
鬆田陣平也大概知道這個女人是什麼身份,隻是他沒想到在警校裡麵一向最穩重又最讓鬼佬教官放心的諸伏景光,戀愛觀居然這麼離經叛道。
可真敢啊。
然而,讓鬆田陣平更沒想到的是。
躺在床上的這個女人,嗚嗚咽咽喊著的不是伏見弘的弘字發音“hiro”。
而是清清楚楚的……
“景光……”
“景光……”
“景……光……”
她——居然知道那家夥的真實姓名了嗎?
鬆田陣平站在床邊驚得啞口無言。
其驚訝程度,不亞於在情趣酒店垃圾桶裡見到了satomo的波本。
旁邊一個護士聽到川合裡野躺在床上說什麼的時候以為是剛才抽血把她那裡弄疼了,關切地趴在她嘴邊詢問:“你怎麼了?你在說什麼呀?”
鬆田陣平走過去,橫在二人之間說:“沒事,她可能就是有點不舒服,你們去看下過敏測驗結果如何儘快把退燒點滴拿過來吧。”
現在諸伏景光那個家夥還不知道怎麼說呢,知道他名字的人越少越好。
也不知道為什麼。
諸伏景光雖說川合裡野的體質和正常人不太一樣。
像鬆田陣平這種長時間因為受傷跟醫院打交道的人,從來都不在意這些亂七八糟的傷口。
明明隻是一個發燒可以打個點滴就好,但是還非要做什麼血常規檢查是否有過敏源。
最後醫生帶著檢查出來的報告遞給諸伏景光的時候,也沒有什麼彆的不同。
來的醫生是一個上了年紀的中年男人。
他身上穿著的那件白大褂和彆人有些不同,衣服的邊角多少都有了寫磨損,看起來這件衣服似乎已經穿了很久都沒有更換。
他的鬢角稍微有些發灰,鼻梁上帶著一柄金絲細邊的眼鏡。
身上是極淡的醫療製劑的味道。
走進來的時候,臉上掛著對病人的關懷和不苟言笑。
在他的白大褂上麵有著和彆人不太一樣的一種藍色絲邊繡紋花樣,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很有學究的專家,他在進來之後看著躺在病床上的病人,以及旁邊垃圾桶裡麵堆放著的沾了血的紗布,就知道這個病人的身上肯定有需要清創的地方。
空氣裡麵散發出一種略微濃鬱的血腥味。
而這個血腥味的來源就在於床上,女人的左手臂內側,那個明顯是子彈傷口的地方。
他在身後兩個同樣穿著白大褂的青年擁簇下走了過去,然後指著川合裡野手臂上的傷口對身後看起來像是實習生的兩個青年說道。
“看到沒有,這就是最典型的,因為傷口發炎而導致傷口擴散結旮。”中年男人指著傷口的位置,對身後兩個小青年循循善誘的解釋,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
後麵的兩個小青年一邊聽一邊點頭,一副虛心好學的樣子。
如果川合裡野這個時候沒有昏迷的話,一定會氣地跳起來指著這個看起來非常學究的中年男人破口大罵“你是不是把我當小白鼠了你”。
然而,事實確實如此。
那兩個小青年一邊聽著一邊非常認真地看著中年醫生坐在床邊,開始動手拿取醫療器械,準備幫川合裡野清創。
中年醫生在旁邊的動作迅速又老練。
三兩下就把結在川合裡野傷口上的肉旮刮掉,然後把帶血的棉簽扔到垃圾桶裡繼續交代:“像這樣的醫療殘留都必須要儘快處理,如果有東西掉到了垃圾桶裡的話,那麼會非常的危險,讓你的器械感染也會讓病人的傷口惡化。”
川合裡野的痛感明顯沒有剛才被那幾個護士拉扯地那麼強烈,在昏迷當中隱約感覺到自己的左手臂上傳來撕痛之後,就換上了清涼的膏藥覆蓋上去。
然後,她發燒的腦袋又開始發脹。
左邊的那個青年聽到之後立刻點頭,收拾著旁邊垃圾桶裡的垃圾,準備一會兒倒掉。
而右邊的那個青年明顯要比左邊的青年看起來更加油腔滑調一點,立刻在旁邊開始稱讚自己的老師:“神代老師,您真是太厲害了。我剛才都沒看到您做了什麼,就已經結束了,我什麼時候能達到您這樣的高度。”
神代千澤摘下臉上的口罩,笑起來的時候人中紋路深了許多,看著身後的二人慈愛又親和:“沒關係的,你們現在畢竟還是實習生,等之後實習經驗豐富了,肯定會要更加熟練。”
鬆田陣平在旁邊瞧這這一幕,目光落在了被那兩個青年圍繞的老醫生身上,看著他和神代源有幾分相似的五官,想著這個男人就是他們警視廳檢視3係神代法醫的父親吧。
之後就是蘇格蘭拿著川合裡野的體檢報告過來,鬆田陣平看著蘇格蘭的臉上露出了複雜深鎖的表情,走過去詢問道:“怎麼了?”
蘇格蘭看著體檢報告上麵查出來的血常規內容。
在血型上麵也明顯標注了和上次在DNA鑒定中心裡麵一樣的內容。
川合裡野是AB型血。
“怎麼可能呢……”蘇格蘭喃喃自語,暗藍色的眸子在黑暗中變得有些深邃,目光像是化成了一把利劍刺穿了手裡的這張報告。
仿佛能夠將他手上的這張紙劈砍成無數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