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道友,你可在裡麵?”
宋宴朗聲回答:“我在。”
門外之人像是鬆了一口氣:“你在就好了,方才傳回消息,說靈都內有大動作,不知道友可知曉?”
宋宴赫然起身,麵上滿是錯愕,他一把拉開房門,對上青衣長老驚訝的臉:“你是說,靈都內已經開始了?”
長老愣愣地點了點頭。
眼見宋宴拔腿便走,速度十分之快,青衣長老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追上他:“宋道友,可否讓我等也一同去?”
青衣長老雖不知具體發生了何事,但據傳回來消息說,是要對付蘇承,如今他們九尾鳳鳥一族不需要再守護滕雲花,這就意味著他們也能派出族人去為自家少主討個公道。
宋宴停下腳步,回頭看向青衣長老,認真道:“長老可要想清楚,若是插手此事,那便沒有退路了。”
“我早已想清楚了。”青衣長老麵上露出些許怒意,“蘇承欺人太甚,知道我們一族不能離開此處,便趁我們不注意擄走了少主,還妄想讓少主做他女兒的靈獸,真是枉我們當初救他性命,此仇我們九尾鳳鳥一族必然要報!”
青衣長老話音將落,遠處便出現一個人影,是林修遠。
“我也去。”
宋宴皺眉,有些不讚同:“夫人還在家中等你。”
“挽挽嫉惡如仇,若是她得知此事,一定會同意我去。”提到林挽,林修遠神色頓時柔和下來,“當初我受製於蘇承與你們做對,挽挽就很不開心,但她也知道沒有其他辦法,隻能看著我離開,偶爾寄一封書信給我。”
宋宴沒有再問下去,隻是點了點頭。
林修遠轉而看向青衣長老,誠懇道:“長老,能否麻煩您一件事?”
“道友請說。”
“勞煩您派族人去送一封信給我妻子,我此去凶險,不知能否再回去,便想與她留個信。”
“道友放心。”青衣長老即刻叫來一名族人,正是先前他們剛來九尾鳳鳥一族時見過的那群少年少女其中之一,宋宴記得她叫阿月。
“阿月。”青衣長老示意林修遠將信交給她,“你去幫這位貴客送一下信,就在隔壁山中。”
阿月接過信,好奇地問道:“長老,我見你們都穿戴整齊,是有什麼事要離開族中嗎?”
青衣長老頷首,沒有要隱瞞的意思:“去為少主報仇。”
阿月眼睛一亮:“長老,阿月也要去!”
“荒唐!”青衣長老皺眉斥責,“此次十分凶險,你一隻未成年的鳥去做什麼?”
九尾鳳鳥一族壽命極長,九千歲才算成年,而阿月今年剛好八千五百歲,還是隻未成年的鳥。
“阿月也要替少主報仇!”
“莫要胡鬨,快去送信!我會叫你父親看好你。”青衣長老麵色嚴肅。
阿月隻得不甘心地拿著信離開。
“既然長老和魔尊殿下已然做了決定,那在下沒有不應之理,蘇承此人陰險狡詐,怕是不好對付,兩位要做好準備。”宋宴囑咐二人一番,隨後說道,“那邊已然開始行動,在下先走一步。”
到了臻化境,再加上宋宴的空間法則之力,隻要他是去過的地方,便能直接瞬移過去,不必再乘坐飛舟或是禦劍飛行,十分方便,但能實現的,除了宋宴之外,目前隻有蘇承一人。
靈都的居民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夭壽啦,他們不過是深夜睡不安穩,先是目睹蘇府內的巨大變故,又是經曆各大門派與蘇家之間的生死之鬥,他們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修士,何德何能竟留在一線,吃這第一口瓜。
更何況,能不能留下命吃完這口瓜還尚未可知。
靈都最中央,蘇府的大門已然被夷為平地,蘇承一人與數十位強者對打,還絲毫不落下風,著實令人心驚,心驚之餘又不得不感歎,原來這便是靈界第一強者的實力。
沈夙之幾人還在苦苦支撐。
原本以為蘇若與三長老能頂點用,消耗一番蘇承,誰知蘇承實力竟如此強悍,就算方才才同兩個臻化境強者打了一架,現在打他們仍舊不吃力。
去意宗的宗主心中頓時有些絕望。
蘇承現在就是在耍著他們玩,以他的實力,輕輕鬆鬆就能將他們幾個打敗,而他們帶來的那一群精英弟子,正被一群黑衣人纏住,脫不開身。
就算脫身,大概也幫不了什麼忙。
蘇承一劍挑開他們的兵器,長劍直直刺向沈夙之,逼得沈夙之不得不與他對打,轉眼之間已是過了幾百招。
這些時日沈夙之雖進步了不少,但能同蘇承過上幾百招已然是極限,當下殺招被蘇承,又順著他的攻勢,一股極其強勁的靈力襲向沈夙之的胸口。
沈夙之躲閃不及,生生受了這一下,霎時間噴出一口鮮血,身體重重摔到不遠處,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移了位。
眾人都還未反應過來,蘇承的身影便如同鬼魅一般,下一秒就出現在了沈夙之的麵前,泛著寒光的長劍眼看就要刺向沈夙之的丹田處!
當下,竟無人能擋住蘇承的攻勢!
就在眾人以為沈夙之就要被蘇承一劍刺死之時,隻聽見“當”的一聲,一柄銀白色的長劍直接擋在沈夙之麵前,受了蘇承這一擊。
蘇承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震得手臂發麻,被逼退了幾步,目露震驚之色。
隻見方才與他交手的把柄極為漂亮的銀白色長劍化為一個小男孩,將沈夙之扶了起來,語氣中滿是擔憂:“沈哥哥,你沒事吧?”
沈夙之捂著胸口,唇色慘白,那雙往日裡對宋宴滿是笑意的桃花眼都黯淡下來,他沒有回答浮塵的問題,隻是反手握住浮塵的小手,語氣有些迫切:“浮塵,你怎麼來了?那師尊他……”
“主人也來啦,方才看你有危險,情急之下先把我甩了出來,主人!”浮塵眼睛一亮,側頭看向不遠處。
一位身著白衫的修士正緩緩現身。
他一襲白色長衫,長發被一根白色的發帶束起,發間插著一支簪,眉目間滿是冰冷,仿佛含著霜雪。
“師尊……”沈夙之怔愣在原地,下意識地握緊了身旁浮塵的手。
此時,宋宴卻心中驀地浮現出一行字來:當前沈夙之對您的好感值為100點。
還未等他細究,不遠處的蘇承卻兀地笑了,語氣中飽含興致:“你終於來了,真是讓本尊好等。”
宋宴眼神落在沈夙之身上,眸中有顯而易見的擔憂,口中卻譏諷道:“哪敢勞煩蘇大人久等。”
見沈夙之隻是受了些傷,宋宴稍稍放下心來,示意浮塵將沈夙之扶到一邊,目光轉向蘇承,餘光瞥見他身後隱隱約約的紅光,瞬間大吃一驚:“蘇承,你瘋了?!”
他接收了來自係統的記憶,一瞬間便認出了蘇承身後的陣法,與當初在浩渺大陸用活人骨血孕育血珠的陣法極為相似,卻又不儘相同。
孕育血珠的陣法隻能以血為主祭,骨肉都是輔料,但蘇承身後的這個陣法卻不同。
它以活人為祭,不隻血肉。
當下陣法已成,目之所及之處,陣法已經覆蓋了整個靈都。
他這是要以整個靈都的修士為祭品,使他一步登仙,與天道對抗,統一整個靈界。
他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宋宴心中一寒,手中靈力乍現,下一刻,浮塵便化為一柄劍出現在宋宴手中。
劍氣蕩起波瀾,在場除了蘇承之外的所有人瞬間都感受到了壓力,宋宴目露寒光,提劍衝向蘇承!
“當”的一聲,兩劍相撞,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蘇承被宋宴震得後退兩步:“果真不能小瞧你,上次見你之時還隻是個剛入大乘的小修士,這才多長時日,已經能跟本尊有一戰之力了。”
“恐怕不隻是一戰之力。”宋宴不願與他多說,手執浮塵劍又向蘇承刺去。
他身形詭秘,難以捕捉,旁人隻能看見一抹殘影,沒過多久,蘇承身上就出現了無數個口子。
兩人都身穿白衣,但此時的蘇承身上卻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白衣已被血染紅了一大片,看起來頗為狼狽。
見到此番情景,其餘人心中大定。
“宋道友果真天賦奇絕,這才過了多久,便直接突破至了臻化境,甚至能打敗蘇承,果真不同凡響。”
“希望浮華能打敗蘇承吧。”隨遠山語氣不免擔憂。
雲木捏了捏隨遠山的指尖,篤定道:“你應當相信浮華,他可以。”
眾人一同望向正交戰的二人,神色不由帶了些緊張。
沈夙之吞了一枚丹藥後,也隨眾人一起看向遠處,眼神卻直接落在了宋宴身上,手指無意識攥緊。
師尊,你總是出現的如此及時,讓我連抱怨都不能。
……
“咣當”一聲,蘇承手中的劍掉落在地。
宋宴劍尖指著蘇承,無甚感情地陳述道:“你輸了。”
蘇承大笑,神色中滿是陰狠:“想讓本尊輸?簡直做夢!”
他手中驀地出現一把匕首,狠狠劃開手臂,殷紅的鮮血滴落在陣法上。
以血祭陣,換得三分修為。
隻見蘇承氣勢節節攀升,靈氣瘋狂湧動,天空中的星子被飄來的烏雲遮擋住,雲中傳來沉悶的雷聲。
“蘇承要晉升登仙境界了?!”流雲宗宗主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晉升之時,身上會自動出現一層靈力保護罩用來保護晉升的修士,除卻雷劫之外,任何攻擊都傷不了他。
蘇承滿臉都是興奮,仿佛預見到了自己一統靈界的場景,放聲大笑,準備接受雷劫的洗禮。
但仿佛並未如他所願。
雷聲藏在烏雲裡轟隆了幾聲,烏雲飄在空中良久,最終還是沒有落下來,在眾人的見證下直接散去了。
“不,回來,回來!!”蘇承眼睜睜看著烏雲散去,不敢相信。
流雲宗宗主樂了:“他這是晉升失敗了?”
隨遠山卻麵色凝重:“他雖晉升失敗,卻也不再是臻化境巔峰的修為。”
雲木補充道:“應當是到了半步登仙的境界。”
半步登仙,雖不是登仙境界,卻也比臻化境巔峰強了不隻一星半點。
方才落於弱勢的蘇承一下子變得強勢起來,仿佛將未成功晉升的怒氣發泄在了宋宴身上,舉起劍迎上宋宴的攻擊,打的他節節敗退。
宋宴一下子便察覺到了半步登仙境界的強大。
蘇承沒有心情再同宋宴周旋,他已經從輕敵中吃到了苦頭,當下攻勢一下比一下狠,招招都往宋宴的致命處攻去。
浮塵劍剛擋下這一劍,幾乎是眨眼間,蘇承的劍又會出現在另一個地方,令他防不勝防。
“去死吧。”輕聲呢喃間,蘇承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宋宴身後。
“師尊,小心!”
“浮華小心!”
幾聲驚呼傳來,宋宴還未反應過來,胸口處便猛然出現一把劍。
蘇承一劍刺穿了他的胸口。
他微微一笑,長劍又在宋宴心口攪動了幾下。
一股極其霸道的靈力順著宋宴的經脈流入體內,一瞬間,體內經脈寸寸裂開,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靈氣直接消散於空氣中,宋宴感覺自己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身體直直地向下跌落。
修士的致命點有兩處,一處是丹田,另一處便是心臟。
丹田被毀,終生不能修煉,而心臟被刺中,則會身殞道消,魂飛魄散。
“師尊!!!”沈夙之目眥欲裂,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勢,強行驅動靈力,飛身而上接住下落之人的軀體。
宋宴突然感覺到自己落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中,他感覺自己意識在逐漸消散,但心中最後的牽掛,竟隻有沈夙之。
有溫熱的液體滴落在麵頰上。
宋宴有些費力地抬起手,拭去沈夙之眼角的淚水,輕輕安撫他。
“莫要哭,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