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城,暮白一身白衣,走在街頭。
天色微沉,遠處天邊泛起一抹紅霞,西下的太陽半個掩在群山後,給鴉青色的山體鑲上了一圈金邊。
四周靜悄悄的,但也有人開始擺攤了。
這條街常有做工的人經過,天晚了,他們經過這裡總會買些東西。
鼻尖忽然聞到一絲若有若無的甜香,暮白順著香味看過去,看到了一個駝背老頭正彎著腰在熬糖。
黑色的鐵鍋裡金色的糖漿冒著泡泡,當泡泡破開時,絲絲縷縷的甜香便順著風飄了出來。
那鍋糖是用來畫糖畫的。
暮白知道。
他看著那鍋糖漿,有些出神。
小的時候在街頭乞討時,他曾經看到一個衣著精致的小少爺哭鬨著要糖畫。
那小少爺的爹娘一開始不同意,但一見自己的孩子哭了便立馬妥協了,給他買了想要的糖畫。
小少爺得到了糖畫就不哭了,笑得露出了兩顆蛀掉的門牙。
於是自那以後他最想要的就是這模樣好看的糖畫。
就連在街邊乞討的時候,他都喜歡在這賣糖畫的附近乞討。
聞著那甜絲絲的味道,他開始想象“甜”是怎麼樣的味道,為什麼那小少爺哭著要,為什麼他吃了甜的就笑得這麼開心。
但是對於連溫飽都解決不了的小乞丐來說,這種不能填飽肚子的糖畫毫無用處。
可越是得不到,就越想要。
他曾經想了好多年,後來被樓主撿回去後他有了銀子,便買了很多糖畫。
那些糖畫他吃了一晚,但到了最後還是有好幾個化掉了。
他吃到發膩,從那以後他知道了“甜”是什麼味道,也再也不羨慕那些吃糖畫的小孩,因為他可以為自己買,而且想買多少就多少。
賣糖畫的駝背老頭見暮白看就了,便抬頭問道:“這位客人,要買糖畫嗎?”
暮白回神,看向駝背老頭。
駝背老頭笑道:“客人可以給家裡的弟弟妹妹買一個糖畫,我家的糖熬得甜,畫的糖畫也好看。”
弟弟妹妹......
不知怎麼,暮白想到了樓裡的兩個小孩。
他看著駝背老頭邊上畫好插在那裡的幾個糖畫,活靈活現的,確實好看。
小孩子應該都喜歡這些東西吧?
“那就來兩個......”他頓了頓,又改口道,“算了,三個。”
“好。”
“客人想要什麼樣的?”駝背老頭問。
“畫小孩喜歡的樣子就好。”暮白想了想,道。
“客人家的小孩幾歲,是男的還是女的?”駝背老頭舀起一勺糖漿,抬頭問。
暮白想想柳南霜帶著的東方柏和傅紅雪兩個小孩,道:“男的,一個十二,一個七八歲。”
“好,那就畫兩個老鷹好了。”駝背老頭喃喃道,他手法嫻熟,不過片刻便畫好了兩個展翅飛翔的老鷹。
“客人,還有一個你要什麼?”老頭沒抬頭,問。
看著那兩個糖畫,暮白聽到自己說:“就鯉魚吧。”
“好。”駝背老頭應聲。
不一會兒暮白付過錢,接過駝背老頭遞過來的鯉魚糖畫。
他轉身,慢悠悠的走著。
月亮取代了太陽掛在天上。
暮白低頭看了眼手裡的糖畫,張嘴咬了一口。
很甜。
他眯起眼,漫不經心的想著:我自己買的糖畫肯定比那小孩讓自己爹娘買的甜。
進了一家酒樓,暮白徑直上了頂樓包廂。
“南霜姐。”包廂裡柳南霜正在吃放,邊上坐著兩個長相精致的小孩。
“回來了?”柳南霜抬頭看了一眼暮白,一下就看見了他手裡的兩個糖畫,“你怎麼賣這個東西了?”
“路上正巧看見了,就買了。”暮白把兩個糖畫遞給東方柏和傅紅雪。
“謝謝暮哥。”東方柏接過糖畫,道謝。
“謝謝。”傅紅雪道。
畢竟是小孩子,對這種東西總是有幾分喜愛的。
“吃飯吧。”柳南霜道。
“好。”暮白坐下。
他前日才送完所有棺材,招惹了一堆人恨不得殺了他的目光,便聽說柳南霜要到益州。
正巧,他要找的人也在益州,便過來了。
“南霜姐知道人在哪裡嗎?”暮白三兩下吃完飯,問。
“就知道你會問我這個。”柳南霜白了暮白一眼,擦了擦嘴,從邊上遞過去一封信。
“小心一點,那丫頭可不簡單。”
“知道了。”暮白點點頭,打開了信,裡麵詳細寫了牛肉湯現在住的地方,還有她的武功特點。
“如意蘭花手,化骨綿掌。”暮白看著這兩項武功,眼睛一亮。
他對兩個武功有印象,都是失傳已久的武功秘技。
信紙有兩張,暮白看下一張,發現寫的是另一個人的消息。
“木一半,南海孤雁門下?”暮白看著信中的南海兩字,抬頭看柳南霜。
“和飛仙島沒關係。”柳南霜道,“不過他也用劍,而且用的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