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笑隔著一道玻璃, 冷漠的看著坐在裡麵的常邵。
常邵這麼多年以來,貪汙.受.賄的罪證太多,根本就瞞不住。加上舉報人是徐放, 將這件事推到了**, 媒體的曝光度空前絕後, 沒有人敢擔保常邵。
從常邵昨天走進監獄裡的那一刻開始, 他就再也沒有可能出去了。
常邵也明白這個道理,於是他冷眼看著自己養了這麼多年的女兒, 冷笑道:“常笑, 我養育你這麼多年, 你果然跟你母親一樣, 下賤!”
常笑一點都不在意常邵的辱罵,她對常邵最後一點親情,全部都拋棄在那天的高台上了。
“常先生,你的確養了我很多年,但是你也彆忘了, 這麼多年除了我在你的家裡住之外, 你給過我什麼?錢是我爺爺給的,衣食住行是外公安排的,你除了想起來的時候罵我一頓,你還做過什麼?”
常邵自始至終都看不上常笑, 他說:“所以你就勾結外人害我?害暖暖?”
常笑的神色開始激動起來:“害李萌暖?嗬嗬……你為了她,讓那個家裡沒有我的位置,甚至還想讓我為你的寶貝暖暖頂罪, 憑什麼?我隻是自保而已!我不想為你初戀的女兒頂罪,有什麼錯?”
常邵臉上劃過一抹惱羞成怒:“住口!什麼初戀!這都是誰告訴你的!”
常笑:“怎麼?她現在變成一個滿眼都是銅臭味的大媽,你就看不上她了?當年聽外公說她長得像個狐狸精, 跟現在的李萌暖一模一樣,你們在醫院裡相知相愛……”
常邵激動的站起身,他神色猙獰:“閉嘴閉嘴閉嘴!!她已經死了!她在我心裡已經死了!”
常笑看到常邵崩潰,心中十分痛快:“她以為自己懷了李萌暖,就能一步登天?可惜還不是被你花大價錢送出了本市!因為你怕她這個情婦影響你的前途!爸爸,你的感情可真是虛偽!”
可惜郝梅回來了,不光回來,她還以那樣世俗醜陋的模樣回來。
常邵隻肯認回李萌暖,還在當年的感情中麻痹自己,可現實是他壓根就不想跟郝梅見麵!
“郝梅一個大著肚子的情婦被你趕出本市,她這麼多年受儘委屈折磨,你有問過一句嗎?你有關心過她為什麼變成現在這幅模樣的原因嗎?”
當然沒有,因為常邵當年愛慘了郝梅,在他心裡,郝梅就是白月光的存在,他不允許現在醜陋的郝梅侮辱自己的初戀,於是在心裡,他已經當郝梅是個死人了!
他儘最大努力照顧李萌暖,無非就是彌補當年那個“被迫”跟郝梅分開的自己!
常邵不愛常笑這個女兒,除了給她市長千金這個身份之外,什麼都沒有給她,冷酷無情的可怕。
可李萌暖又得到了多少呢?
總而言之,常邵最愛他自己。
常笑站起身,低頭看著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眸子裡再也沒有半分感情:“從今天開始,我們兩個就不再是父女關係了,常先生。”
常家倒台的速度遠遠比想象的還要快,不過短短幾個月,本市已經沒什麼人會提起常家。
徐家受到牽連,不少產業都因此停產,楊家在本市一家獨大,本來楊家肯定春風得意,但是楊正霆生性謹慎,硬是沒有對外界做出任何的態度。不少人正在觀望的人,也隻能忍住站隊的心思。
徐放被徐慎獨關了禁閉,學校裡也請了假,已經很久都沒有人見過他了。
李萌暖徹底消失在眾人的視野裡,也有人隱隱的聽說,她似乎被她的母親賣到了夜總會裡做小姐,日子很是辛苦。
楊成宴高考結束,楊家想要出國玩幾天,隻可惜楊茶被邀請去參加文藝彙演的主持人。
原本她作為高三的學生,應該退居幕後才是,但是由於在學校裡的人氣太高,學校就順從民意,為楊茶開了先例。
楊茶很珍惜這次的機會,於是強行讓常笑請假,讓她跟楊家人一起去玩。
楊家人被楊茶磨的沒脾氣,隻能答應她的要求。
看著楊家一家人跟常笑上了飛機,楊茶這才去了學校。
今天的陽光十分炙熱,楊茶穿著一套純白色長裙,長袖幾乎遮到手背,胸前衣服漂亮的花紋點綴,顯得這件衣服並不過分拘謹嚴肅,反而十分俏皮。
不過再怎麼俏皮,也不能掩蓋這件衣服,如同厚重的鐵桶一般,將她牢牢的禁錮在裡麵。
她撐著一柄白色的小花傘,不緊不慢的走進了學校。
學校裡的女生們來來往往,有不少人都在模仿楊茶的穿搭,甚至有的女生碰巧跟楊茶用了同款花傘而激動不已。
徐桓作為學生會主席,每天早上按道理應該在專屬辦公室裡,處理事情才對,然而他自從開學以來,每天都在高三部門口蹲點,儘職儘責的逮曠課的學生。
今天楊茶又遲到了。
徐桓正無聊,突然注意到準備走進高三部大門的楊茶。
“哎哎哎!那同學,你又遲到了!”
楊茶停下腳步,轉身去看徐桓。
徐桓今天又穿一套籃球球衣,額頭上有細汗,身披陽光,快步向她走來。
朝氣蓬勃的意味撲麵而來,一股清新的青草味突然鑽入她的鼻子裡。
他笑的很壞:“茶茶,你又遲到了。”
高三上課的時間要早二十分鐘,楊茶去機場送家人,遲到是肯定的。
抬眸看向遠處站在牆角的遲到學生們,楊茶似笑非笑:“會長,我是文藝彙演的總指揮,早上出去檢查服裝製作進度了。”
徐桓眼瞅著楊茶麵不改色的撒謊,正想戳破她的謊話。
然而隻見楊茶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一錯不錯的看著他,海藻一樣的長發乖乖披在身後,臉色有點蒼白,唇色很淺。
到嘴邊的話瞬間變成了:“熱不熱?”
楊茶:“不熱。”
徐桓從隨身背的包裡掏了掏,掏出一套新的球衣:“冰絲綢,穿上跟沒穿似的,更重要的是涼快!”
楊茶的目光從藍色的球衣上略過,她笑的溫柔:“滾蛋。”
楊茶作為一個大小姐,這輩子會的幾句臟話,全部都送給徐桓了。
徐桓有個毛病,楊茶越是讓他滾,他就越是亢奮:“你瞅瞅你這一身裝備,熱不熱嗯?我今天看到三個模仿你穿衣服風格的女生,直接中暑暈倒了!你的臉白的跟石灰似的,換了吧行不行?”
楊茶當即意識到,徐桓這次是早有預謀。
“徐桓,我要告訴老師,說你騷.擾女同學。”
徐桓從善如流:“說去吧,我就說你是我女朋友,還饞我的身子,我嚴詞拒絕你,卻反被你倒打一耙,我就跟老師說我是男竇娥……”
楊茶:“……”
楊茶今天出乎意料的好妥協,她乖乖去換上了徐桓準備好的球衣。
球衣上的味道有股淡淡的青草香,並不讓人討厭,衣服的確是冰絲綢的,穿上很舒服。
徐桓一看到楊茶從休息室裡出來,就圍在她身邊,眼巴巴的看著她。
楊茶覺得自己身邊好像圍了一條特大號的阿拉斯加犬。
兩人穿的是同一號球服,不同的就是楊茶的要小好多號。
徐桓心裡高興,總算是跟楊茶穿上了情侶服,他越看越喜歡,要不是楊茶表情溫和的讓他發毛,他簡直恨不得對她親親抱抱舉高高轉圈圈舔嘴嘴撞額頭!
楊茶笑著問:“開心嗎?”
徐桓努力讓表情沉重下去:“還行。”
楊茶:“那你幫我辦件事吧。”
徐桓一聽這句話,瞬時垮起個幣臉:“不去行不行?”
楊茶變臉似的收起笑容,冷酷無情的回複:“不行。”
晚上,徐家閣樓。
徐家的頂樓冬冷夏暖,房頂四周的窗戶都被卸了下來,一到晚上不能開燈,否則蚊蟲會被吸引進來。
徐放被關在這裡了半年,沒有網絡,沒有人陪伴,隻有他自己。
不遠處的半麵牆上都是書籍,這是徐放打發時間的唯一途徑。
徐放坐在床上閉目,他的臉瘦的凹陷下去,整個人瘦的形銷骨立,乍一看去,好像他隻剩下了一把骨頭。
黑暗中,門被人推開了。
徐放睜開眼睛,看向了門口的方向。
黑暗中,徐放聽到有人說:“嘖,你看起來真醜。”
徐放因為長時間不說話,聲音變得嘶啞:“與你無關。”
來人正是徐桓,他嗤笑一聲:“父親將你保護的很好,隻不過懲罰你沒有自由,你應該很難受才是。”
徐放:“出去。”
徐桓不為所動:“楊茶今年要參加文藝彙演,她拜托我,想讓你去一趟。”
黑暗中,徐放那邊傳來一陣響動,像是摔到了地上。
徐放粗喘了一口氣,將痛苦的聲響全部壓回喉嚨裡。
“她……”
徐桓的聲音冰冷下來:“可惜,你去不成了。”
說完這句話,徐桓從閣樓裡離去,隻剩下徐放一個人。
徐放眼前忽明忽暗,長時間的囚.禁讓他幾乎沒了行動能力。
已經半年沒有見過她了……
徐家對外不可能說徐放被囚.禁,隻會說他外出留學,或者在家接受正規教育。
茶茶那樣單純的人,肯定顧忌因為他的情緒,不敢隨意打擾,直到今天才求到徐桓那裡。
她想見他。
這個認知讓徐放的呼吸更加急促。
這半年來,徐放幾乎是想念著楊茶,才能撐到今天。
原本以為自己的定力足夠強大,可當他察覺到楊茶想見他之後,所有的情緒在一瞬間湧上心頭,思念決堤似的撲過來。
他真的好想見她啊……
這世界上隻有楊茶對他牽腸掛肚,他也隻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