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先湊湊銀子。然後再決定人選。”
八戶人家,除了江舒涵隻有幾十文,其他人都給了小幾兩,族長給的最多,足有十兩。所有人加起來,一共湊了二十三兩銀子。
萬幸的是進城時那些衙役沒有搜身,要不然他們連這些銀子都保不住。
江舒涵不是不想出銀子,而是她手頭有多少錢,家裡人都有數。她現在拿出來,用什麼理由?
“銀子有了,咱們商量看看由誰出去。”
大家齊齊看向江舒涵,就連族長也數意她。
江舒涵縮了縮脖子,她看起來很像命短鬼嗎?居然讓她去送人頭。
屠戶頭一個推薦江舒涵,“嫂子,你比我們都機靈。在城門口,要不是你率先反應過來,我們都要被抓走了。”
其他人點頭附和。是啊,以前大家對江舒涵的印象就是摳。一件衣服,三個孩子輪著穿。大的穿完,小的穿,小的穿完做鞋麵。一點都不浪費。
花媒婆也很讚同,“我以前也以為我自己會說話。但是我沒想到遇到真章時我這麼慫。麵對那些人,我肚腿子直打顫。”
其他人也稱讚江舒涵臨危不懼,膽子賊大。
高帽一頂接一頂往她頭上戴。
江舒涵聽著都無語,翻來複去,就是這些老掉牙的誇讚。她都聽膩了。
不過話雖如此,她還是答應了。
一是她家出的銀子最少。二是她根本不想留在這兒漚肥,臭得慌。
接下來大家聚在一塊商量該怎麼出去才最穩當。
俗話說的好,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很快大夥就出了好幾個主意。
排除掉不靠譜的,剔除掉危險的,大家決定用最安全的辦法。
一輪紅日自東方緩緩升起,庭院裡一片霞光。
丁字街最大的院子裡,大夥漚了一個多時辰的肥,額頭上全是細汗。
直到一個大娘緩緩推著運糧車走到門口。車軲轆聲幾乎剛停下,大夥全扔掉手裡的糞舀,齊齊圍過去。
說是運糧車其實就是板車上擺著兩個竹簍,裡麵裝的都是粗糧蒸的窩窩頭。
窩窩頭數量有限,動作稍微慢一點,就沒了。所以大家乾活的時候,都是豎著耳朵的。
幾百個人一齊圍上去,有人還沒摸到窩窩頭,就被其他人給拽出來了。被拽的人不甘心,又去拽前頭的人。
每到這個時候,就有不少人乾架。
江舒涵沒去搶,而是湊到大娘麵前。
大娘蹙眉,“乾啥?”
江舒涵握住她的手,“大妹子,我孫女生病了,請你行行好,跟那些官爺說一聲,讓我出去給我孫女抓藥吧。”
花兒已經不發燒了,但是這些天吃得太差,孩子沒什麼精神,身子骨虛得很。
大娘眼睛一亮,“抓藥?你有銀子嗎?”
江舒涵苦著臉搖頭,“我沒銀子,但我女兒會刺繡,繡得可好了;我大兒媳手腳麻利,洗衣服收拾家務利索的很;還有我會做飯,咱們那兒十裡八鄉擺喜宴全找我……”
其實田大夫比她更合適去藥鋪幫忙。但是請人幫忙,不是你會什麼才給人拿什麼。而是彆人想要什麼,你給什麼。先打動這個大娘,看看她想要什麼,才能對症下藥。
她話還沒說完,這大娘劈手打斷,“你會做飯?好吃嗎?”
“好吃,好吃著呢。”江舒涵忙不迭點頭。
原身沒吃過多少好東西,自然也不會做。但她會啊。
她工作後,為了省錢買房,就自己做飯。廚藝也練出來了。雖比不上正經廚師,但是比普通人還是強上不少。
大娘興致更高了,“那你都會什麼?”
江舒涵掰著指頭數了一通家常菜,“宮保雞丁,小雞燉蘑菇,紅燒肉,肉沫茄子,螞蟻上樹……地三鮮……”
她一口氣報了十幾個菜名,大娘聽得目瞪口呆。
瞅她衣服上這麼多補丁,不像是吃過好菜的。可她居然能報出這麼多菜名,看樣子不簡單。
大娘想了想,“那我下午給你帶菜,你幫著做一個。我嘗嘗味道。要是真行,我可以把你推薦給將軍。”
將軍?江舒涵一愣。
大娘懊惱地拍了下自己的嘴,飛快改口,“錯了,不是將軍,是縣令。”
江舒涵心想,這大娘所說的縣令應該就是李起。
李起冒認縣令一事,直到欽差來了才爆發。
因為這時候的李起並沒有殺害真縣令,而是把他關進縣衙後院每天折磨他。
當然折磨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讓真縣令每隔一段時間就給知府寫工作報告。
知府也就不知道他的下級在他眼皮底下當了這麼長時間的傀儡。
等他得知此事,整個青州府已經變成一座瘟城,他就算想管,也無暇顧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