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江舒涵把要送柱子讀書的事說了。
柱子沒想到他娘說的是真的,眼睛瞪得比牛鈴還大,“娘,真的?我真能讀書了?你不會騙我的吧?”
江舒涵笑了,“騙你做什麼。娘說過送你去學堂就一定能做到。你一定要好好讀書。”
柱子拍著胸脯點頭答應。
第二日,柱子一整天都沒出去,屁股就像長了針似的,扭來扭去。偏偏小夥伴來他出去玩,他卻怎麼都不願意。
江舒涵知道這孩子是想第一時間等劉木生回來,好看到他的書。
江舒涵也沒管他,任他坐在堂屋裡等。
一直等到快吃晚飯時,隔壁才傳來鎖頭和石頭的驚呼聲。
終於回來了!柱子樂的一蹦三尺高,撒腿就往隔壁跑。
江舒涵緊隨其後出了門。
劉二妞正要將籃子提給他,就見她親自來了,當即笑道,“書這麼金貴的東西,我還真不放心讓倆孩子碰。”
江舒涵笑了,“本來就是買給孩子用的。哪能不讓他們碰啊。讓他們珍惜些就是了”
她接過籃子,向兩人道謝。
柱子勾頭往籃子裡瞅,待看到有一本《三字經》,他眼底迸發驚人的亮光。
劉木生,劉二妞帶著鎖頭石頭跟在後頭。
石頭有些奇怪,“娘?咱去乾啥呀?”
“你不想念書啊?”劉二妞看了他一眼。
石頭沒有柱子那麼好學,“念書乾啥呀?”
“念書識字,將來也許能進城當個賬房先生。也比進山打獵好啊。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野獸咬死。”劉二妞見兒子不開竅,將讀書的好處說給他聽。
石頭一聽,可以當賬房先生,想起他爹經常跟他說縣城有多好,他心裡也羨慕,“好,那我念書。”
到了堂屋,江舒涵將籃子裡的東西一樣樣擺放出來。
文房四寶各一樣,《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各一本,還有一個沙盤。
劉木生解釋道,“那書店掌櫃跟我說,剛開始念書的小孩沒必要用紙寫字。紙太貴了,所以就向我推薦了這個沙盤。”
江舒涵笑笑,“不錯。這挺好。”
柱子和石頭瞧著挺稀奇。用手指在上麵劃啊劃,新奇得兩眼放光。
劉二妞見鎖頭羨慕得看著兩個弟弟,摸他腦袋,“你要是也想識字,等你弟家來,你跟他一塊學。”
鎖頭想想,他這年紀去學堂確實不合適,點頭應了聲好。
三個孩子圍著桌子看個不停,劉二妞趁三個孩子不注意,拉著江舒涵進了主屋。
她將一個籃子遞給了江舒涵,上麵還特地蓋了一層紅布。
江舒涵揭開紅布,見裡麵都是銅板,一百個銅錢串成一串,足有十個,還有一堆散錢,沒有串起來。怪不得劉二妞剛剛提著籃子的手這麼沉呢。
江舒涵很想問一聲,為啥不換成銀子,就見劉二妞連連催促。江舒涵這才壓下心頭疑惑將銅板收起來。
騰出的筐重新給了劉二妞。
“賣了十三吊零三十文。三吊錢買了書本。這三十文是我男人死命磨,老板才給的。”劉二妞有些得意。
江舒涵想了想,從中數出一串,塞給劉二妞,“這些給你們吧。”
劉二妞忙推辭,“這可不行。我哪能要你錢啊。”
“要不是二弟幫忙,我連縣城在哪都不知道。你們還是拿著吧。”
劉二妞堅決不要,“這就是順道的事兒。本來我們這幾天也要進城賣草藥。”
江舒涵見她實在不收,隻能將錢收回來。
劉二妞沒在這邊坐多久,就帶著孩子回去了。
吃完飯,江舒涵帶著柱子,劉二妞帶著石頭,四人一塊去族學找先生。
這先生是村長的堂弟,名叫劉繼宗,很小的時候就被父母送進城讀書,最終考了個童生就止步到如今。
他現在正在教書,江舒涵四人也不好打擾,就站在外麵等他下課。
柱子和石頭閒不住,溜到屋後偷聽。
劉繼宗的大兒媳王翠花穿著碎花裙子跨著籃子從巷子那頭過來,遠遠就看到柱子和石頭趴在學堂窗戶後麵鬼鬼祟祟,微微蹙眉,“你們乾啥呢?”
“天天偷聽。跟小偷有什麼區彆?”王翠花罵得很難聽。本來上學的人就夠少的,居然還偷聽。
石頭有些委屈,“我就是看看。我沒有天天偷聽。”
王翠花從籃子裡拿了些野草打他屁股,“還撒謊!我都看到了。還騙人。你小小年紀,怎麼這麼愛說謊!”
石頭猝不及防被她打了兩下,柱子一溜煙跑到前麵,叫來了江舒涵和劉二妞。
親兒子被打,劉二妞哪得饒了王翠花,立刻將王翠花大罵一通,“咋得啦,我兒子就是好奇瞅一眼都不行啊?我馬上就要報名了,又不少你們錢。”
王翠花聽她說要報名,嫌棄地看了她的衣著,撇了撇嘴,“就你?還給孩子念書?騙鬼呢。你家連肚子都填不飽,還擱我這說大話,一把年紀,你臊不臊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