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和離
五月,江舒涵種的一畝草莓終於成熟。
江舒涵一大早就摘了三筐草莓,讓劉木生和鎖頭趕著牛車往縣城出發。
望江樓掌櫃看到這麼大的草莓,顏色鮮紅,自是喜不自勝,當即提出三百文一斤收下。
江舒涵跟他討價還價半天,最終以五百文一斤賣給他。不過隻能賣給他一家。江舒涵答應了。
江舒涵這一畝草莓畝產大概是一千斤。
全部賣完,至少有五百兩銀子。就算兩年才結一次果,也比種稻穀和種千金菜劃算。
劉木生一家非常心動,也想種草莓。江舒涵答應教他,但是其他家也想種草莓,卻被他拒絕了,“草莓不經放,要是大家一塊種,價格肯定會下跌。我沒法教你們。”
其他人家見她不肯教,雖有些失望,但是人家不肯教,他們又能怎麼辦?
話說另一邊,許滿城得知佃戶照著江舒涵那樣搭大棚,種出來的菜產量不高,要是算上人力物力,處於虧本。
許滿城皺眉問道,“因為什麼原因產量不高?”
許管家道,“天冷的時候,添置木炭,數量有時或多或少。炭多了,菜會枯死;少了,話菜會凍死。”
許滿城奇了,“那劉家那邊是怎麼確保菜不會凍死的呢?”
“聽說全由親家太太一人把控。”
每天添多少炭火,老太太就會告訴其他家。根本沒個定數。根據劉家村村民們的說法,天冷就多放,天不冷就少放。說得都廢話。
許滿城敲擊桌麵,沉吟良久,就在這時隨從來報,太太來了。
許滿城讓管家先下去,桃花端著煲湯進來,笑著遞到他身邊,“快喝吧。這可是我親自給你熬的。”
許滿城笑著接過來,嘗了一口,讚不絕口。兩人閒聊一會兒,許滿城問起桃花,“你娘這次也不打算跟我們許家合作嗎?你畢竟是她親娘,她應該會給你這個麵子。”
桃花臉色僵了僵,歎了口氣,“我娘至今還生我的氣。怪我不該嫁進城。”
許滿城見她神色暗淡,想到她小時候吃了那麼多苦,便也不再提起這事。
桃花想了想,“對了,我剛剛煲湯的時候,琢磨出一個新菜式。味道還不錯。晚飯就能用到,如果你覺得好,就用到酒樓裡吧?”
許滿城眼睛一亮。其他人都覺得他娶桃花一個農村姑娘很虧。但是他們不知道桃花非常聰慧,更是能做出不少美味佳肴。許家酒樓之所以能超過望江樓,就是靠的桃花。
轉眨已過了四年
這天,江舒涵從縣城回來,給柱子帶了幾本書,“這些全是高掌櫃從府城幫我帶回來的。他說這些書可是有錢也買不到的。”
因為劉掌櫃將草莓進獻有功,王爺賞了劉掌櫃不少銀子。
劉掌櫃知道江舒涵最看中兒子的學業,當即就花了大價錢從府城買了幾本書籍。這些書可都是曆年考試題,縣城這邊的書肆沒有賣的。
柱子翻開看了幾頁,眼裡直冒金星,“娘?這可太好了。先生說讓我今年下場試試。”
這幾年因為各家收入提高,學堂裡又添了十個學生。但是此次能下場的學生隻有五個,其中就包括柱子和石頭以及劉繼宗的小孫子。
江舒涵摸摸他腦袋,“那你先看看彆人是怎麼答題的。”
柱子看得著迷,恩了幾聲。
縣試一般定在二月,要考五場。
江舒涵花了一兩銀子請廩生給柱子和石頭兩人具保。至於互結,五個學生剛好夠結。
江舒涵特地問過考試內容,無外乎是《四書》《五經》裡的內容。
第一場為正場,試四書文二篇、五言六韻試帖詩一首,題目、詩、文寫法皆有一定格式,全卷不得多於七百字。
第一場通過,方能參加第二場。前麵兩場通過,方能通知第三場,以此類推。
第二和第三場考詩賦,第四、五場考對《四書》《五經》的講解。
這五年來,柱子已經將四書五經背得滾瓜爛熟,江舒涵又是個喜歡刨根問底的性子,聽他背書,時不時就要考他幾句。柱子遇到不會的問題,就會向劉繼宗請教。一來二去,他遇到的難題越來越少。
講解方麵絕對沒有問題。
柱子唯一欠缺的地方就是作詩。這點就連江舒涵都沒辦法幫她。
她自己都不會,如何能教他?她唯一能想到就是讓柱子多背詩,然後從彆人的詩中找靈感。就算意境比不上人家,至少你格式韻律要對。
好在柱子現在做的詩馬馬虎虎也能看。
去縣城考試十幾天,江舒涵不放心柱子,將地裡交給劉木生兩口子,就帶著柱子在縣城。
她在縣城租了一個院子,其他家孩子也住在這裡。
除了劉繼宗這個先生,另兩家都是家裡的老婆子跟著一塊來了。孩子的爹娘要幫著地裡的活計,根本走不開。
五個孩子,劉繼宗不下廚,一個灶,三個人輪流燒飯,買菜也是輪著來。
每次輪到江舒涵,她都會到集市買菜給孩子做各種好吃的。
另兩個婆子不像江舒涵這麼舍得。城裡連口水都要錢。她們帶的那點錢得要省著點花。
江舒涵也不跟她們計較,本來就十來天,安安心心考完就回家了。
兩人見她這麼大方,對她好感輩增。
雖然縣試有五場,但是每場考試成績隔數日揭曉一次,第一場沒取中就不能參加第二場。
所以五個學生到最後僅有柱子和劉繼宗的小孫子考到最後。石頭在第四場就被淘汰了。
紅峰縣此次參加縣試的學子一共五百多人,前四十名可以繼續參加府試。
柱子考了三十七名,劉繼宗的小孫子考了二十九名。
柱子得知自己名次比小夥伴低,失落得低下頭,虧他還以為自己很用功呢,沒想到連自己人都比不過。
江舒涵拍著他肩膀,“彆擔心。你現在已經很了不起了。四月還要參加府試,你再努力努力。”
柱子重重嗯了一聲。
時間一眨眼到了三月底,府試在府城參加,江舒涵此次也要跟著一塊去,便叫了劉木生在前麵架車,她又帶了些草莓,想著到府城,賣點。
這些草莓屬於早熟,數量並不多,她也隻是摘了一籃子。
擔心路上磕碰弄壞了,江舒涵小心翼翼抱在懷裡。
而柱子和劉繼宗的小孫子一直靠在車廂裡呼呼大睡。
這古代的官道坑坑窪窪,根本沒法看書,兩人昨晚熬了半宿,現在可不困麼。
到了府城,劉木生找中人租院子。這次來得有點晚,租的院子位置有點偏。
江舒涵也沒當回事,左右他們有牛車,到時候趕早,不會遲到。
劉木生幫孩子們整理床鋪,到前街買了些吃食,讓大家先填飽肚子。江舒涵趁著天還沒黑,特地到府城最繁華的街道賣她的草莓。
草莓價高,普通人買不起,她也沒有秤,所以她跨著籃子,也不吆喝。直到看到有轎子,才上前尋問,“這位客官可要草莓?新鮮又大的草莓?”
有那趕路的,攆她離開。
而那不著急趕路的,聽到有賣草莓,就隔著轎子,吩咐隨嬌下人。
江舒涵這籃子一共有十斤草莓,又因為是大老遠運過來,獅子大開口,要了二十兩銀子。
那下人聽到要二十兩,眼睛瞪得溜圓,不肯自作主張,就回去問主人。
這年頭能坐轎子都是非富即貴,又因為草莓難得,對方很爽快就要了。
賣完草莓,江舒涵特地買了一隻雞和蔬菜回了院子。
她來前特地帶了調味料,倒是不用另買。
這天下午,大家吃了頓飽飯。
劉繼宗幫兩個孩子梳理知識點,江舒涵在旁邊陪著。
府試要考三場,分彆考帖經、雜文、策論三場,分彆考記誦、辭章和政見時務。
江舒涵倒是不擔心帖經和雜文,前者考的是死記硬背,後者相當於議論文。但是策論就有些難了。柱子不過才十一歲的孩子,根本沒機會接觸政治時務.
江舒涵之前擔心他寫不出建設性的文章,還特地請高掌櫃幫忙買了往年取中者的文章,讓他誦讀。
但是讀是讀了,但是能不能融會貫通,江舒涵還真沒法保證。
她又擔心題目很難,柱子連聽都未聽過,那可就白瞎了。
就在她患得患失中,柱子考完三場試。
江舒涵問過柱子,他考得怎麼樣。柱子也說不好。江舒涵心裡就更懸著了。
幾日後,成績公布,江舒涵懷著最後一絲希望擠到揭榜處看成績。
柱子是以吊車尾的成績被錄取。讓江舒涵詫異的是劉繼宗的小孫子居然榜上無名。
江舒涵一問才知,原來策論出的是一道截搭題,他題目出處沒有寫對,接下來自然就沒考好。反倒是柱子寫對了。隻是他自來不擅長寫策論,所以之前不怎麼確定。
哪成想題目出得這麼偏,許多人連出處都不知道。
雖然隻是個巧合,但江舒涵還是非常高興。
五年半,柱子花了五年半時間考中童生。十一歲的童生絕對是個天才兒童了。
江舒涵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腦袋,一臉欣慰,“兒子,你果然是最棒的。”
劉木生得知侄子考中,崩不住,直接將柱子舉起來,“太棒了!”
柱子原本崩著小臉,抿著嘴唇,拚命想要壓抑內心的喜悅,但劉木生突然來這麼一下,嚇得驚呼起來,手下意識抱住劉木生的頭。
兩人笑鬨一陣兒,劉木生才將柱子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