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完房當天,江舒涵和張順和下廚做了一桌好菜。
將陳婷梅,張素珍都叫過來一塊樂嗬。
她還極力鼓動大家有錢一定要買房,早買早賺。
張素珍聽後很是心動,這幾天她一直和老公工作,擺攤兩頭賺。手裡也攢了些錢,可是她舍不得一次花掉這麼多,再加上她還有幾個孩子要養。
江舒涵卻極力勸說她,“你可以先買個小的。到時候把戶口遷過來,也算是真正的省城人了。”
張素珍便問起小的多少錢。
江舒涵算給她聽。她幾乎是拿出賣房的架勢極力推銷房子,張素珍聽後蠢蠢欲動,隻說回家一定跟丈夫好好商量。
江舒涵也知道這事急不得,招呼大家一塊吃菜。
其他人都是各吃各地,楊誌軍卻是頭一塊子就給婷梅夾。
婷梅今年已經到了結婚年齡,江舒涵看著這兩人感情越來越好,便問起結婚事情,“婷梅啊,你和誌軍處對象也有五年了,你爸媽那邊有什麼要求啊?我們也好準備準備。等過了年,咱們就去你老家提親。你看成嗎?”
接下來這兩年房地產的黃金期,生意隻會越來越好。到了年底,她起碼能賺到八萬。到時候都給陳婷梅當彩禮也行。
這時候的八萬購買力是相當大的。想想市中心的房價才四千出頭,這八萬多都能買二十平了。一間主臥都夠了。
陳婷梅父親不是不放心閨女嗎?她一口氣拿出八萬彩禮,他應該能放心了吧?
這幾年相處,江舒涵覺得陳婷梅不像原身想得那樣沒良心。反而覺得她很體貼,一直關心楊誌軍。
江舒涵也不想棒打鴛鴦,如果陳婷梅父親是擔心楊誌軍養不了家,看到楊誌軍有房,應該能夠放心將兩人在一起。
陳婷梅突然提及婚事,鬨了個大紅臉,隻是緊接著,又有些緊張,“我爸……我爸可能要求會比較多。”
江舒涵擺擺手,“你爸媽辛苦養你一場,要求多也是應該的。你說來聽聽。”
陳婷梅抿了抿嘴,握緊拳頭,“我有兩個姐姐,一個妹妹,還有個弟弟。”
江舒涵點了下頭。連女兒名字都起“停妹”這樣的諧音。下頭有個弟弟不稀奇。
陳婷梅卡了殼,話到嘴邊,有些說不出口。
楊誌軍見女朋友張不開嘴,忙解圍,“媽,結婚的事,咱們過後再說。今兒先吃飯吧。”
江舒涵想想也是,先私底下問,到時候心裡也有數,便點下頭,給兩人夾菜,“快吃吧。順和這雞肉燉得特彆爛。”
陳婷梅鬆了一口氣。
張素珍也夾了一筷子雞肉,嘗了一口,忍不住讚道,“這才幾年呀,順和葷菜都能燒得這麼好了,可見你們家平時夥食有多好。”
張順和被誇,臉頰微紅又有些自得,忍不住翹起唇角。
江舒涵笑道,“我也沒彆的愛好,就好這一口。誰叫我嘴饞呢。”
幾人說說笑笑吃著滿桌可口的飯菜。
就在這時,門鈴被人從外麵按響。陳婷梅坐在邊上,順手開了門,誰知當她看到來人,臉色大變,“爸!”
眾人齊齊停下筷子,看了過去。
陳父不是一個人來的,他身後還跟著叢飛,此時正衝著其他人露出挑釁的笑容。
江舒涵作為男方長輩,上前接待,“這是陳兄弟吧?快請進?”
陳父和叢飛進屋,待看到他們正在吃飯,兩人表情各異。
江舒涵笑道,“吃飯了吧?要不然留下來吃頓飯吧。”
陳父確實沒吃飯,他正餓著呢。
江舒涵見此,讓張順和去給陳父盛了碗飯,然後邀請他坐下來一塊吃。
至於叢飛,江舒涵根本不待見他,直接將人請出去。
叢飛氣得要死,下意識看向陳父,誰知陳父根本沒有為他說話的意思,眼睛直勾勾盯著那一桌菜,直流哈喇子。
叢飛最終還是被請出了楊家。
吃飯時,剛剛熱鬨的氣氛蕩然無存,隻因陳父吃起飯來,絲毫不顧忌其他人。
看中哪個菜,直接端起來,用筷子將菜嘩啦到自己碗裡。
最讓江舒涵受不了的是,他用大勺子喝湯,喝了一半,又將勺子的湯扔回湯裡。
江舒涵發誓自己沒有潔癖,可她真的受不了吃彆人的口水。所以哪怕家裡隻有三個人吃飯,她也會準備公筷。
到最後,江舒涵隻吃了個半飽。
張素珍見他們家來了客,便告辭離開了,江舒涵有些歉然,送她出門的時候,小聲道,“下回再請你。”
張素珍搖頭,壓低聲音道,“這恐怕不是個善茬,你要小心應付。”
江舒涵哭笑不得。彆的不說,張素珍這眼神可真毒,隻是一麵就看透陳父的本質。
江舒涵送她出了單元門,剛想轉身回屋,卻見叢飛怵站單元門旁邊,見她望過來,頭昂得高高地,好像一隻驕傲的公雞。
江舒涵嘖嘖搖頭,也沒搭理他,徑直回了屋。
客廳裡,陳父拉著陳婷梅坐在長沙發上,楊誌軍坐在他右手邊那個獨立沙發上。張順和也沒顧得上洗碗,站在他旁邊給他打氣。
陳父將楊誌軍上上下下打量一通,重點在他腿上流連許久,末了待看到他腿肚空蕩蕩的,便知道叢飛沒有說謊。
他輕聲咳了咳,開門見山道,“我閨女已經不小了,以前她年紀小,跟你談幾年對象,我也就當不知道。可她現在年紀到了,該成家了,你有沒有想要娶她?”
楊誌軍迫不及待點頭,“我當然會娶她。我媽正準備過年帶著我去您家裡提親呢。”
陳父點下頭,“行,也不用過年了,我正好也來了省城。你們就說說你們的誠意吧?”
楊誌軍被他問得有點懵,他到底年輕,麵子薄,從來沒想到結婚會像談生意那樣直接了當談誠意。
江舒涵就在這時推門進來,將陳父這話聽得清清楚楚。
她坐到貴妃椅那頭,麵對著大夥,目光移向陳父,“你說多少誠意合適呢?”
麵對未來親家,江舒涵這態度稱得上冷淡。
但陳父反倒覺得這態度挺好,不要討好他,現在說得再好聽,談錢的時候,臉色就變得越難看。
陳父伸出兩根手指,獅子大開口,“三十萬。”
江舒涵都要氣笑了。怪不昨剛剛陳婷梅張不開嘴呢,想來她也知道這錢不是一筆小數目。
她看了眼一直低頭的陳婷梅,重新將目光移向陳父,“三十萬,有多少能給她帶回來?”
她也是上了大學才知道要彩禮的父母其實不見得都是為了撈錢。
有不少父母要彩禮單純隻是為了女兒將來能過得舒服。他們會將從夫家要來的彩禮一分都不留,全給女兒帶回去。
如果陳父轉手就將錢交給陳婷梅,三十萬也不是不行。
陳父翹著二郎腿,“當然是給我了。我和她媽辛辛苦苦養她一場不容易。你就是養牲口,養了二十年,也值個幾萬塊吧。更何況是人了。”
江舒涵還是頭一回看到有人把自己的女兒比作牲口的。也是啊,要是真在意閨女怎麼會半點不顧忌女兒死活呢。
三十萬肯定是沒有的,彆說她剛剛把家底全都買了房,就是沒買,錢也不夠。
江舒涵頭一回遇到陳父這樣的父親,不過她小時候看過村裡人談彩禮,那場麵她現在還記憶猶新。
她學著那些人的樣子回道,“三十萬肯定出不了。你就是把我們家掏空了,我也湊不到這麼多錢。我最多隻能出到五萬。”
她直接說五萬,陳父要是嫌少,她可以慢慢加,直到加到八萬打頂。到時候雙方皆大歡喜。
但她顯然失算了。五萬聽在陳父耳裡就跟五塊沒什麼兩樣。
陳父瞪圓眼睛,聲音拔高,“什麼?才五萬塊?不行!不行!你這錢也出得太少了。”
他站起來拽著女兒,“你這擺明了不想娶我女兒。一點誠意都沒有。”
從做生意角度來看,這五萬塊一看就是出了陳父的預期,連談的必要都沒有。
江舒涵也不急,任由陳父拽著陳婷梅往外走。
楊誌軍卻是急了,下意識撐起身子,想要追出去。
陳婷梅一直回頭看向楊誌軍,眼底滿滿都是祈求。
見他起身,她渾身就像充滿了力量似的,一把擼掉她爸的手,“爸!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我是不會嫁給叢飛的。你就死了那條心吧。”
陳父沒想到女兒這麼不聽話,瞪眼看她,“叢飛有什麼不好。人家能出三十萬彩禮呢。你相中的這個男人沒有腿就算了,居然這麼小氣。你爸我辛辛苦苦養你一場,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我是你爸,我還能害你。”
陳婷梅崩著一張臉,直勾勾看著他,“你把我大姐嫁給比你還大的老鰥夫,把我二姐嫁給一個有家暴史的二婚男。你這也是為我們好?你以為我是小孩子,由著你糊弄嗎?”
被女兒當著這麼多外人麵揭短,陳父麵上下不來,“你翅膀硬了,是不是?你個死丫頭,我是你爸,你的婚事就得由我作主。你要是不聽話,我就去你們廠鬨,我看丟人的是誰。”
陳婷梅顯然氣壞了,小臉氣得快要冒煙似的,紅通通的。
陳父見女兒生氣,擔心女兒真的跟自己對著乾,苦口婆心勸道,“叢飛有哪裡不好?他爸在咱們縣開網吧,一個月掙好些錢呢。你嫁進他家,就能吃香喝辣,連班都不用上。你非要嫁給他一個修車的,丟不丟人?”
陳婷梅還沒開口,陳父聲音放柔,“你以為爸想為難你嗎?這不是沒辦法嘛。你弟在學校把他同學的眼睛戳壞了,人家非要三十萬賠償金。我這也是沒法子。”
陳婷梅到底還是關心弟弟的,聞言擔憂地問,“他怎麼樣了?”
“你弟被那家打得連家門都不敢出。”陳父拍了下大腿,憂心忡忡,“這可怎麼整啊?”
陳婷梅氣得不行,怒道,“你要是不慣著他,他會惹出這麼大的事嗎?”
陳父不喜女兒說這種話,這事怎麼能全怪他兒子一人頭上,打架一個人能打起來嗎?不過他也知道自己現在得安撫住女兒,見女兒麵上已經有了鬆動,也沒反駁她,“走吧。先回去再說。”
陳婷梅忍不住回頭看了眼楊誌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