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道送命題(2 / 2)

花浦仁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被發現,隻是那個顏若流瞥向他的那一眼實在是讓他心驚肉跳,花浦仁連夜與小客房粗使小廝換了位置。第二日便聽說六皇子那裡有仆人不甚落水,屍體被拉去亂葬崗了。

小客房就是此刻蕭魄命居住的地方。花浦仁心驚膽戰的等了一晚,還沒來得及慶祝,就看到蕭魄命將那一尊煞神抱了回來。

花浦仁當時就給蕭魄命跪了。於是今晚守夜的時候,他一直瞪大眼睛不讓自己睡著,生怕不注意就被暴斃了。

可惜他這段時間都心驚膽戰的不敢睡,今夜晚風微涼,足有好兩天都沒有睡覺的花浦仁終於有些堅持不住了。於是當那一團黑漆漆的影子悄悄溜進來的時候,花浦仁靠在牆角睡得正香。

那一團黑漆漆虛無的影子從花浦仁身邊滑過的時候花浦仁隻是翻了翻身,黑影露出一個明顯嫌惡的表情,正當黑影猶豫要不要對他動手的時候,房門突然被推開了,君少殤走了出來。

看見君少殤的第一眼,黑影眼前一亮,他貼著牆縫,正當他準備撲上去的時候,,抱著長枕頭的顏若流也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黑影看到顏若流頓時一喜,沒有絲毫猶豫的換了個目標貼著牆與地麵向著顏若流撲了過去。

而邁著小短腿的顏若流打了個哈欠,晶瑩的生理性淚珠掛在了眼角,在即將被黑影撲倒的那一瞬間,顏若流腳步頓了頓,換了個方向。

顏若流繞過君少殤就要去推那間被蕭魄命占據的屬於君少殤客房的房門。

黑影因為顏若流的動作撲了個空,此刻天上的雲彩被晚風吹開了一點,露出月亮的一角,在月光隨著雲層的流動即將照亮這座小院之時,黑影臉色一變瞬間撲向一旁的君少殤。

隻是黑影的行動卻失敗了。

不知何時,黑影的一部分被君少殤踩在了腳下,完全動彈不得。

清冷的月光灑落在黑影之上,發出肉排放入熱鍋之上的滋滋聲。黑影的氣息頓時有些萎靡。

君少殤在黑影接近院落之時便已經注意到了它的存在,不過在發覺它的目標是顏若流的時候就放任自流了。

君少殤沒想到顏若流竟然會這麼‘恰巧’的避開。

不過縱然感到意外,君少殤還是在顏若流繞開的那一瞬間,踩住了黑影的一部分。

一切計劃的剛剛好,看起來就像是黑影自己撞到君少殤腳下的,以至於黑影都以為這是個倒黴的巧合,隻等著君少殤走向彆的地方的時候重獲自由。

君少殤微垂眼瞼,此刻顏若流還站在房門口,房門關的太緊,年方六歲的顏若流力氣太小推不開。

月亮再度被厚厚的雲層遮住,君少殤整個人漫在陰影裡,眼神晦暗不清。

正當重新回到黑暗中已經等得不耐煩的黑影準備直接對君少殤動手之際,君少殤突然動了,他抬腳麵無表情的向著客房走過去。

黑影見狀一喜,剛要包裹住君少殤的身.體。然而下一秒,剛沾到君少殤的皮膚黑影就劇烈的掙紮起來,麵容扭曲的想要逃跑。但是黑影卻像是黏在了君少殤身上一樣,即使再如何撕扯那些朦朧的黑霧樣的陰影一點一點沒入君少殤的皮膚裡。

君少殤麵無表情的走著,仿佛沒有注意到他身後的黑影的變化一般。

不消一會兒,黑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弱下去,變淡縮小,最後消失不見。

而君少殤也走到了房間門口。

與此同時,在相隔整個後花園的楚景義的書房,在那個漂亮的翡翠屏風後,整個小空間發生了劇烈的震蕩,連香爐都但是轉瞬又恢複了平靜,那一尊純金打造的雕像上,最右側的神像赫然裂開了一個小口。

君少殤推開房門,心臟中央那隻因為某個蠢貨的神魂碎片而蘇醒的蠱蟲開始活躍了起來,在吞下最後一口黑影之後,不滿足的四處爬了爬。

君少殤垂眸,這個依靠吞噬他的修為壽命為生的東西也不是一點用處沒有。

他麵上不顯,但驟然變得蒼白的臉色還是暴露了他的真實情況。所幸夜色昏暗,而天下間唯一一個還會關心他的人還在安睡。

一陣風輕輕吹開床邊的輕薄的羅幃,宮燈燭火明滅,照亮了蕭魄命的臉。

此刻蕭魄命枕著被子平穩的躺在床上,睡得正熟。看著這樣的師尊,君少殤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仿佛他又回到了那個冰冷空擋的地宮中,隻能靜靜的看著棺材裡的師尊發愣。

然而下一秒蕭魄命一聲模糊囈語打破了平靜,君少殤回神,就看到他師尊閉著眼眉頭微皺,似乎夢到了什麼不好的東西。

然而隨後,蕭魄命皺起的眉頭又逐漸平複下來,君少殤也沒注意到此刻他的眼中難得帶了幾分笑意。

心臟裡那隻蟲子因為沒有找到想要的食物再度陷入了深眠的時候,君少殤吹熄了宮燈的燭火。

在燭光消失的那一瞬間,顏若流的小短腿終於爬上了床挨著師尊躺下了。

至於蕭魄命第二天早上醒來發現身旁多出了兩個人是什麼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

刀疤男李三很鬱悶,他覺得自己絕對與福春樓以及那個姓蕭的八字不合。

原本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李老爺子與李耀宗先後入套,隻等李老爺子命歸西天,刀疤男李三拿著借據闖進福春樓,逼已經沒有現錢流動的李家交出福春樓的房契地契。

為了這一天,賭坊甚至提前半年威逼利誘了給福春樓供應蔬菜雞鴨魚肉的菜販子,以及整個臚城大小當鋪。在去福春樓的當天,李三甚至還焚香沐浴,隻希望將這件事最後做個漂漂亮亮的收尾。

結果卻出了鬼。

原本應該躺在床上等死、甚至按照原定計劃昨夜就應該一命嗚呼的李老頭竟然爬起來了,幸好李老頭把孫子看得比較重要,然而就在房契地契即將交到他手上的時候,半路又殺出了楚郡主,替李耀宗把欠款還了。

李老頭人是姓蕭的救的,錢是楚郡主看在姓蕭的麵子上出的。李三灰溜溜的回去複命,好不容易得到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內柔還是要把姓蕭的帶回來。

李三雖然知道姓蕭的還會回福春樓,也猜到姓蕭的會先在王府上多住一段時間,結果沒想到第二天福春樓出事了,姓蕭的來了又走了,而那時候他還睡在溫柔鄉裡。

李三正在王府外的一條街轉來轉去,他倒是想再派人盯梢注意蕭魄命的動向,可是估計派去的手下還沒接近王府就會被弓箭手射成篩子。

就在李三發愁之際,卻瞥到街口之時,陡然間眼前一亮。

……

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身邊多了兩個人,頭上冰涼涼的,抓一抓還掉下來一隻‘泥鰍’是什麼感覺?

蕭魄命表示他隻想翻個白眼。

蕭魄命醒來的動作瞬間驚醒了君少殤兩人,君少殤醒來後就下床換衣服,他眼神清明動作更是一絲不苟,對於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君少殤半點解釋的意思都沒有,理所當然的讓蕭魄命差點以為他昨晚換了房間的事是他在做夢。

相反,小豆丁顏若流抱著枕頭坐起來的時候,雙眼還有些懵懂,頭發亂糟糟的,半眯著眼睛下一秒仿佛就要再度倒下去。

見此,蕭魄命最後一點微詞都沒有了。蕭魄命低頭,看著盤成一大坨的‘泥鰍’,這家夥從他的額頭上掉到被子上也沒有醒,若非那一動一動的尾巴,蕭魄命簡直要以為這家夥已經是隻死‘泥鰍’了。

所以這還是隻長了胡子的蛇?

蕭魄命覺得這玩意兒就是來給他刷新世界觀和下限的。

也許是其他不常見的物種。蕭魄命想起上輩子看得自然科教節目,不確定的想。

比如說蜥蜴、壁虎、蠑螈、娃娃魚之類的?

蕭魄命下床穿上衣服的時候,君少殤已經洗漱完畢,正端著洗臉水走了進來。他的身後,楚卓昭昨天安排過來負責他們生活的丫鬟們則有些無所適從。

蕭魄命用茶水與鹽水漱完口之後,沒有忍住,直接揉亂了君少殤剛剛梳理好的頭發,君少殤驟然遭遇黑手,疑惑地看向了蕭魄命。

蕭魄命乾咳一聲,繼續洗漱。他總覺得再這麼下去,等到君少殤長得和他差不多高的時候,他就可以提前養老了。到時候君少殤再做一個可以推著他走的輪椅,他也可以過上癡呆的生活。

而這時,蕭魄命覺得衣袖一重,低頭一看,就見到拉著他衣袖的顏若流靠著他睡得迷迷糊糊。

顏若流還穿著君少殤的衣服,他身上的傷看上去已經好了很多。一旁服侍的丫鬟見狀,想要去給蕭魄命搭把手,然而丫鬟的手還未觸及顏若流,顏若流便瞬時睜開了眼睛,下意識的向著蕭魄命的身旁躲了躲,澄澈的眼睛裡哪裡還有半分睡意。

半個時辰之後,三人穿戴完畢從王府的後門溜了出來。

與他們同行的還有守夜睡著被抓包的花浦仁,王府規矩森嚴,如花浦仁這般正大光明偷懶還被管家撞見,一頓皮肉之苦是逃不掉的。

這幾日蕭魄命與花浦仁這個看起來很討喜的小廝也算熟悉了,對上對方那可憐兮兮的表情以及非常響亮誇張的哀嚎,蕭魄命無奈出麵將人帶了出來。

也算間接免除了花浦仁的責罰。

因為楚景義以及楚卓昭父女二人的禮待,蕭魄命在王府的地位還算不錯,至少管家願意給他這個麵子。

花浦仁得知自己不用受罰的時候高興地簡直恨不能與蕭魄命拜把子做共富貴的兄弟,然而下一秒當他發現這一次出門還要帶上君少殤與顏若流的時候,恨不能時間倒退回到剛才那一刻,他必定不再亂喊亂叫安心接受懲罰。花浦仁簡直想把剛才還沾沾自喜的自己給揍一頓。

花浦仁認得君少殤。

那還是在六皇子來到的那一天下午,聽聞府上要召開宴會,整天隻能在客房打掃衛生的花浦仁頓時心思活泛起來。

他倒是沒有那種在宴會上給楚王爺留下深刻印象、重新獲得楚王爺寵愛這麼深刻的想法,實在是客房這邊太過清貧,他想去蹭吃蹭喝。

於是在這個風和日麗的下午,負責給客人斟酒布菜上菜的某個小廝因為‘誤食’了養馬的馬夫劉大爺治療便秘的巴豆套餐,腹瀉不止,花浦仁便十分‘好心’的與他交換了這一晚的工作。

然而花浦仁負責的那一桌,正好是當晚君少殤因為一瞬間的恍神沒收住劍式一劍劈開的桌子。

花浦仁負責的那位官員早就被花浦仁灌醉了,故而他可能是在場所有人中唯一對君少殤沒有特彆印象的家夥了。然而正在愉快偷吃的花浦仁卻是在場所有人中受到影響最大的,因為他算是直麵了這一劍,差點嚇尿了。

那一簇不成形的劍式所攜帶的劍意距離花浦仁的鼻尖隻有一毫米,花浦仁額頭上的幾縷頭發甚至直接被餘波削了下來。

然而禿了的頭發還可以長出來,長不出來還可以用地方支援中央的辦法掩蓋,那一劍所造成的心裡陰影卻沒那麼容易消除。

也幸好花浦仁天生神經比較大條,若是普通人哪怕是易穀境的修士,直麵了這一劍之後可能都會瘋掉。可以說君少殤與顏若流這兩個在王府丫鬟侍女中人氣頗高的小豆丁,在花浦仁看來,無異於洪水猛獸,地獄修羅。

站在蕭魄命身後,背後就是王府後門的花浦仁哀莫大於心。

而站在王府後麵胡同的蕭魄命身旁除了一大一小兩個豆丁外,寬大衣袖下的右手腕上還纏著一條‘泥鰍’。

蕭魄命眼神死。

蕭魄命一個人不顯眼,但帶上兩個孩子剛踏入王府附近的大街,立刻就被刀疤男李三的目光鎖住了。

李三頓時就想從茶館下樓去堵蕭魄命,然而剛起身,又懊惱的拍了拍額頭。

他估計他要是攔在姓蕭的麵前說沙鷹賭坊掌櫃有請,估計姓蕭的轉身就會給他跑嘍。

所以該怎麼辦呢?

李三眼睛轉了轉,瞬間有了主意。

在逛坊市之前蕭魄命帶了兩個小豆丁去吃豆腐腦,王府的廚子雖然不錯,但都是一些精美的粥和菜肴,味道雖好但作為早飯總覺得怪怪的。故而蕭魄命的早飯隻用了一點,出了王府沒幾步就被豆腐腦的香味吸引住了。

豆腐腦聞上去就很鮮美,蕭魄命還加了根油條。然而等他回到位置上準備加佐料的時候,卻看到兩個小孩正盯著他。

“要吃麼?”蕭魄命被盯的莫名其妙,目光瞥到了自己的盤子,隨即恍然大悟,將他剛拿過來的油條一分為二,一人一份。

果然還是小孩啊。蕭魄命無奈的想到,剛才問的時候都說不想吃,見到他買了又想嘗嘗了。

然而油條給出去之後,兩人依舊看著蕭魄命。

“師尊。”終於,君少殤打破了這份沉寂,將桌子上一份紅糖向蕭魄命的這邊推了推。

聽到這話蕭魄命愣了愣,隨即下意識的就伸手準備去拿那一份紅糖,蕭魄命口味偏甜,甜豆腐不算特彆喜歡但也不討厭。

而這時,顏若流奶聲奶氣的聲音響起“師尊加鹵。”

顏若流小胳膊小腿非常努力才將桌子上的鹵汁推倒蕭魄命的麵前。大抵是因為聽到君少殤對著他喊‘師尊’,顏若流也有樣學樣的跟著君少殤一起喊。

蕭魄命本想糾正他,但是一想到即便糾正了稱呼也是個問題,不論是喊伯伯、叔叔還是哥哥都不太對勁,便放任自流了。師尊這個稱呼總比爹好聽。

蕭魄命這麼想著,剛打算加鹵,這才想起他手上已經有一份紅糖了。

饒是遲鈍如蕭魄命,看到顏若流滿滿都是期待的眼神以及君少殤推過來的紅糖也不免有些遲疑。

都是送命題。

正低頭一邊吃沒有加任何配料、甚至連蔥花都不敢放的豆腐腦一邊儘力縮小自己存在感的花浦仁瑟瑟發抖。

看在豆腐腦的份上他也隻敢在心裡祝福蕭魄命。

“我更喜歡吃辣。”蕭魄命愣在原地好半晌這麼說道,說完,也不給君少殤顏若流兩人反應就將店家準備好的辣子抓了些放在了碗裡。

纏在蕭魄命右手腕上的迦樓鴻蒙嗅了嗅飄來的辣椒粉末,與蕭魄命一起被辣的迎風流淚。

作者有話要說:  花浦仁:我太難了,我以為我上輩子是道數學題夠不容易了,兄弟沒想到你還是道高數題啊

蕭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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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能喜歡這文就好(?ω?)

給‘泥鰍’加戲了,否則太淒慘了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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