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三更合一(2 / 2)

顧凝宸聽著也覺得好笑,自家阿瑪竟然也有粉絲了,還是隻有五歲的小粉絲嗎?

也不知道拖爾弼看見五歲的粉絲,會不會大驚失色?

拖爾弼驚訝歸驚訝,對這麼小的孩子自然更有耐心,幾乎是有問必答。

曹顒雖然年紀小,說話卻一板一眼,很有條理,問話也是一個接一個,問得清清楚楚。

拖爾弼一聽就知道,曹顒確實喜歡算數,還頗有天賦,問的問題雖然不夠深,卻都在點子上,就耐心回答了。

曹顒也很高興,曹寅在詩詞歌賦甚至武藝都不錯,但是提到算數就隻能是一般,很難解答自己的疑惑。

這次曹寅上京,還帶上了曹顒,又特意交代過,上京後可以去拖爾弼的府上拜訪請教,把他高興壞了。

曹顒一路上把問題都想好了,反複背熟,就怕問的時候太緊張會結結巴巴,那就太失禮了一點。

拖爾弼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好,又十分有耐心,細細掰開來說,讓曹顒聽得入迷,恨不得在這邊住下了。

見如此乖巧又好學的孩子,就沒有誰不喜歡,拖爾弼也不例外。

他招待了這孩子一下午,看曹顒一臉意猶未儘的樣子就笑道:“若是得空,你有算數上的疑惑都可以上門來問我。”

曹顒小臉上全是笑容,連連點頭道:“那就有勞拖爾弼大人了,我回頭等沐休的時候再來叨擾。”

這麼小的孩子板著一張小臉,一本正經約定下一次上門的時間,看得拖爾弼都想笑了。

打擾了好幾個時辰,曹顒也不好意思繼續留下,很快就告辭回家了。

回去後曹顒跟曹寅提起下午跟拖爾弼見麵的事來,小臉紅撲撲的,彆提多高興了。

曹寅摸了摸他的腦袋笑道:“看來你跟拖爾弼大人相處得不錯,等下次沐休的時候,你提前派人問一問,看大人空閒的話才再登門為好。”

曹顒連連點著小腦袋:“阿瑪,兒子知道了。”

等曹顒走了,曹寅又道:“回頭夫人陪著顒兒一起登門,也跟拖爾弼的夫人打打交道。”

曹夫人點頭應下,她跟著夫君一起回去江南侍疾,也是清楚曹家打算跟拖爾弼交好之事。

曹寅吩咐道:“也不必太刻意,聽聞拖爾弼的夫人很好相處,跟王大人的夫人也關係極好。夫人就當是在京城多個能說話的人,平常心來相處就是了。”

太過刻意反倒不美,不如按照平常人那樣慢慢相處就好。

反正他們就是想跟定貴妃的家裡人交好一下,又沒打算探聽什麼,刻意接近,就不必做得太過,反而惹得拖爾弼不快了。

等沐休的時候,曹夫人帶著曹顒登門拜訪。

拖爾弼帶著曹顒就去書房了,一老一小開始一問一答。

索綽羅就請曹夫人去屋內坐坐,家裡的窗戶早就都換成了透明玻璃,能夠看見外麵的梅花。

地龍燒得很旺,她們坐在裡頭一邊賞花一邊喝茶吃點心,實在愜意極了。

曹夫人坐下後就道:“這梅花開得真好,我都開始羨慕夫人的日子了,過得實在愜意舒服得很。”

索綽羅就笑笑道:“哪裡,聽聞江南四季分明,也是個養人的地方,看看曹夫人就知道了。”

兩人寒暄幾句,曹夫人表現得很平常,仿佛就是帶著孩子登門來的家長,有點不好意思的拘束,卻沒有太刻意。

索綽羅也就沒多想,回頭丫鬟說王談和王夫人來了,她一愣,就聽曹夫人道:“既是王大人來了,隻怕是來找拖爾弼大人,不如我今兒就先帶著顒兒回去了?”

聞言,索綽羅擺擺手道:“不妨事,王大人可能就是來跟老爺討論算數的事,讓顒兒聽聽也無妨。”

她和王夫人也是極為熟悉了,不說那麼多虛禮。

王夫人都不讓索綽羅去二門接她,大冬天出了地龍多冷,哪怕穿著衣服,從暖和的地方冷不丁去外頭,然後又得回來,倒不如她自個進去就行了。

都那麼熟了,王夫人也知道索綽羅一般會在哪裡。

領路的丫鬟就小聲提醒道:“曹夫人帶著曹家的兒子來拜訪老爺,夫人正招呼著。”

王夫人微微頷首,進去後看見曹夫人自然不意外,笑著道:“沒想到你今兒有客人來,我倒是打擾了。”

索綽羅拉著她坐下道:“哪裡打擾了,人多才熱鬨。”

王夫人跟曹夫人點點頭,又跟索綽羅說道:“老爺直接去書房那邊找拖爾弼大人了,想必他們天黑之前都不會出書房。”

索綽羅也不意外,拖爾弼和王談經常一聊就停不下來,於是就熱情要把曹夫人和曹顒留下來用晚飯。

曹夫人猶豫了一會,還是沒應下:“在府上打擾一下午已經足夠久了,夜裡還不回去用飯,隻怕要被老爺怪罪的。”

她這麼說,索綽羅就不好多留了。

果然等天色擦黑的時候,拖爾弼和王談才意猶未儘結束,曹顒聽了一下午則是暈乎乎的。

他基本上聽不懂,又覺得兩人提起算數的時候眼睛亮晶晶的,深奧的話語又讓自己十分向往。

曹顒想著什麼時候,他的算數也能如此出色呢?

王談對這個熱愛算數的孩子也十分喜歡,特意送了一冊自己的心得給他:“雖說上麵有些深奧了一些,過幾年你反複讀一讀,或許會有不一樣的感悟。”

曹顒笑著道謝,收下這本薄薄的冊子就去找曹夫人,然後兩人就一起告辭離開。

曹夫人和曹顒一走,拖爾弼和王談就從書房去花廳用飯。

兩人吃菜還要喝酒,偶爾還聊點不好外人聽的事,索綽羅就沒跟他們一塊,而是另辦了一個小桌和王夫人一起用飯了。

王談吃了一口菜,喝了一口酒水後才開口道:“曹家看來想跟貴妃娘娘交好,先往你這邊來使勁了。”

拖爾弼聽得一怔,又好笑道:“會不會是你想多了?曹顒喜歡算數,他來拜訪我也是應該的。畢竟他要直接拜訪你的話,戶部尚書的身份還是太敏感了。”

王談就笑著搖頭道:“就知道你沒多想,隻是你想一想,這京城裡算數好的人不少。尤其隻教導一個孩童而已,如果沒人在曹顒麵前提起你,他遠在江南又是怎麼知道你的?”

這話讓拖爾弼一愣,確實曹顒出生沒多久就被曹寅送回去江南,在曹璽身邊長大。

如果沒人在曹顒麵前提及,他還真的不太清楚京城裡麵誰更擅長算數。

拖爾弼還不死心問道:“興許是我比較有名?所以曹顒在江南的時候才聽說我了?”

說罷,他都忍不住苦笑著搖頭,這話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王談見拖爾弼懊惱的樣子就笑了:“放心,他們也就想跟你打個交道,留下個好印象,再多的就不會做了。”

拖爾弼自從顧凝宸成為定貴妃,自己又提拔為內務府總管,做事就比之前要謹慎小心得多,對周圍人也要警惕一些。

畢竟他一有什麼差錯,連累的就是顧凝宸了。

但是對一個隻有五歲的孩童,拖爾弼不免放鬆了警惕,這正是曹家想要的。

如果換成曹寅的話,拖爾弼隻怕見都不會見他,更不會跟曹家人打交道。

居然用五歲的孩子來當敲門磚,曹家真是不擇手段!

王談看著拖爾弼懊惱的神色就笑笑道:“曹顒如今還小,上門來個一兩次沒什麼,不如你推薦他去算數學院那邊旁聽?”

這倒是個好主意,拖爾弼轉頭就給康熙寫了折子,覺得他的算數隻是一般,誤人子弟就不好,不如讓曹顒去算數學院那邊旁聽。

或者有什麼疑惑,請教算數學院那邊的學生,也能夠仔細解惑。

再就是曹顒不必等拖爾弼沐休的時候才能解惑,學院那邊隨時都可以提問,要方便得多。

這麼看,拖爾弼上的折子全是為了曹顒著想,誰都挑不出錯來。

康熙看完也覺得如此,還跟顧凝宸感慨道:“看來拖爾弼教導曹顒的事,很快就要落到彆人頭上去了。”

顧凝宸一聽,倒覺得拖爾弼不想繼續教曹顒,又知道曹家跟康熙的關係不錯,不好直接說,於是找了這麼個迂回的理由。

拖爾弼肯定想不出來,隻怕是王談的提議。

她就接話道:“這樣也好,阿瑪十天才沐休,要是曹家的孩子有什麼疑問,每次都要等個十天,實在太久了一點,也耽誤了他學習算數,在學院裡頭就不會如此。”

康熙點點頭,轉頭就跟曹寅提了提,把曹顒送去算數學院之事。

曹寅愣了一下,立刻謝恩,一副十分感激的模樣。

他心裡卻歎息,跟拖爾弼交好的事恐怕就到此為止了。

曹寅是知道京城有這麼個康熙特意建的算數學院,裡麵都是各地的算數人才。

曹顒這麼小的年紀能進去旁聽,也是因為他姓曹,得了康熙的允許才能進去。

一般人要進去都需要過三關斬六將,百裡挑一才可能留下。

曹顒作為曹家人,得了康熙的允許就能進去。

不過他能不能留下,也得看學的如何,如今隻是旁聽罷了。

但是這樣的機會,已經是很多人夢寐以求。

算數學院的學生聽說來了一位新學生,沒想到居然是個五歲的男童,頓時表情一個比一個複雜。

不過他們也不至於跟一個五歲的孩子過不去,曹顒問什麼,他們都會輪流幫忙解答,算是溫故而知新了。

安頓曹顒的事,拖爾弼在寫給顧凝宸的信裡也提及了,並沒隱瞞,說是王談的建議。

這跟顧凝宸猜得一樣,又覺得王談如此安排曹顒,一來幫拖爾弼解決了跟曹家一直來往的樞紐,二來還好好安置了曹顒,讓康熙也頗為滿意。

不過把一個五歲的孩子丟進一群算數狂魔裡麵,真的合適嗎?

隻是曹顒在算數學院呆上差不多一年,就該回去江南開始讀書了。

留在京城的時間不算多,一年而已,不至於他就被同化了吧?

顧凝宸想不到一年之後,曹顒壓根就不願意離開算數學院,其他學生抱著曹顒也是眼淚汪汪的樣子,滿臉舍不得,讓曹寅頭疼不已。

不過這也是一年後的事了,她收好信箋,跟康熙還提了一嘴。

得知是王談的主意,康熙也不意外,笑著道:“拖爾弼隻怕一見著曹顒一臉欽佩看著他,就不好意思拒絕了,也就王談察覺不妥提醒他。”

因為拖爾弼之前救下王談,兩人的關係比之前更好了,算得上是過命的交情。

拖爾弼養傷了大半個月就差不多了,還是王談擔心他累著不好,壓著人繼續休息,還把大部分的差事都攬過去幫忙安排。

還是拖爾弼受不了無所事事,才從王談手裡把差事又搶回來自個辦了。

不然就王談這操心勁兒,估計小半年都不讓拖爾弼乾活,當拖爾弼跟易碎玻璃一樣,這就叫人受不了。

康熙想著王談估計覺得拖爾弼的算數水平當先生還是不妥當,而且平日辦差也忙,抽不出太多的時間來,耽誤曹顒就不好了,如今這安排倒是挺好的。

曹寅在京城呆了足足一個月,把驗震器都擺弄明白了,也就到了回去江南的時候。

曹璽的病雖然有起色,卻依舊不能太操勞,康熙就讓曹寅回去協辦,還給了個正式的身份,免得他名不正言不順幫忙處理差事。

曹寅連忙謝恩,曹顒進了算數學院壓根不肯離開,他就隻能暫時帶著其他人送驗震器先回去江南。

江寧府那邊專門空出一個大房間來安置驗震器,又讓差役和侍從日夜守著,免得出什麼提醒的時候沒有第一時間發現。

驗震器這邊才處理好,康熙就收到一份密折,看完後皺緊了眉頭。

這密折是北邊送來的,說是有人夜裡偷偷在棉花地附近徘徊,當地佃農立刻就跟東家說了,東家就報了官。

差役守在附近好幾天,終於逮住了偷棉花的人,竟然是一個傳教士的侍從。

侍從被扭送去府衙,傳教士也被叫過來,卻一口咬定是侍從好奇,看著棉花漂亮,想要摘一朵回來,並沒有壞心。

他也願意給棉花地的東家賠償一筆錢,此事就這麼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因為康熙之前頗為重用傳教士的樣子,又多次召他們進宮,當地官府對傳教士有些忌憚,不敢多為得罪,準備息事寧人。

但是有個差役卻察覺有點不對勁,隻道把侍從帶回去記錄口供再出來,兩邊賠償也得寫字據才好。

白紙黑字寫明白,以後才不會有紛爭。

傳教士為此沒有異議,於是一行人就去府衙了。

差役把侍從帶去後邊,不小心把茶水潑在侍從身上,連連道歉後,把自己洗過的衣服借給侍從換一換。

侍從卻大為緊張,不肯換掉,不說差役,就連當地知府都察覺不對。

不顧傳教士反對,差役把侍從帶去隔壁房間搜身,在身上就發現了藏在各處的棉籽。

有藏在頭發裡麵,有藏在袖子的暗格,還有褲子的口袋裡麵,藏得那麼嚴密,就知道是準備把棉籽帶走。

棉籽就是棉花的種子,隻要時間不長,帶回去泡在水裡幾天,種下後就能出苗。

侍從身上被搜出了棉籽,這下傳教士再也不能狡辯,被當地知府押進大牢,又寫了密折過來給康熙,看他怎麼處置。

棉布之前送了一點給扶桑國,那邊的幕府將軍十分喜歡,第二個月開始就讓人采購了許多回去。

這棉布比綢緞要便宜,穿著還舒服,尤其作為貼身衣服最為適合。

綢緞那麼貴,當然用在正式的場合上,平時就能換成棉布,減少一點花費。

哪怕幕府再有錢,也不至於隨意揮霍。

扶桑國買了那麼多棉布,就引起其他海商的注意,一看就覺得是個好東西!

綢緞被康熙限量了,但是棉布沒限量,而且穿著又舒服,價錢還比綢緞便宜,看著一點都不廉價。

於是進貨的海商就更多了,哪怕工坊一擴再擴,招的織工再多,一時差點供應不上,連帶棉布的價格都上漲了一些。

康熙果斷在幾個地方建起了新的紡織工坊,年前才勉強跟上了產量。

扶桑國隻有幕府能做買賣,海商不好跟康熙搶生意,就往彆處去賣。

歐洲和俄國自然是最適合的主顧,那邊天冷的時間長,穿著又十分繁複,層層疊疊好幾件疊加。

如果有棉布這樣既舒服又吸汗還輕薄的布料,價錢還比絲綢要便宜,貴族們誰能不喜歡?

不說歐洲,俄國人就尤為喜歡棉布。

因為棉布比綢緞要結實得多了,不容易損壞,不然總是換也十分肉疼。

大量的棉布湧入歐洲和俄國,海商賺了,康熙隻會賺得更多,很難不叫人眼紅。

如果能偷一點棉籽回去種下,再試著紡織,說不準就能得到棉布。

要是能得到大清的紡織新機器,那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