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凝宸就笑著道：“俄國人要過來學習,皇上出個地方把人圈起來，再派適合的先生過去。至於學什麼都是皇上說了算，哪怕沙皇也不能有異議。”
如果有異議,那正好，把人直接送回去俄國就行。
康熙點點頭道：“確實,如此也能應付了俄國人，朕就是奇怪，他們該是去歐洲那邊學習才是。”
顧凝宸想了想，後世確實聽說俄國這位小沙皇很有遠見,讓國內優秀的年輕人去歐洲學習，還學了不少技術回來大力發展俄國。
尤其是造船技術，後來俄國的第一水師就是小沙皇親手組建的。
不過如今曆史拐了個大彎,有她在，大清的技術比起歐洲還要先進，想必引起了沙皇的注意,就想要過來學習。
冶煉，燒製玻璃,以及幾種機械的製造都不適合流傳出去,更不可能教會俄國人。
不然他們就能反過來跟大清搶生意,這跟搶錢沒什麼兩樣了。
但是人過來交流,也是兩邊外交的開始。
都說沒有永遠的朋友，卻也沒有永遠的敵人，跟俄國暫時交好並不是一件壞事。
俄國估計也明白,如今歐洲不是抱成團了，還隱約發現是俄國在背後動手腳，對他恨得要死。
沙皇如果不找個外援，隻怕要孤立無援了。
那麼多的國家,他選中大清，也是極為有眼光的。
不過沙皇也是謹慎，壓根沒打算把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裡麵，雖然派了使者來問康熙，另外也派人去歐洲各國問詢，希望派留學生過去學習。
這就讓康熙有點不高興了，沙皇要是隻派人到這邊來問才有誠意，居然一邊派人來這邊，一邊派人去歐洲各國，壓根沒打算隻在一個國家留學。
完全就是撒大網，看看誰家願意就去哪裡。
康熙知道後，就讓人回複了俄國的使者，並不同意俄國派人過來學習。
沙皇估計也猜出康熙不大可能同意，使者沒多留，留下禮物就麻溜回去俄國了。
這讓康熙更加不痛快了，怎麼的，當他這裡是試探一番，壓根就沒打算成功的嗎？
不過他還是留意了俄國的動向，得知歐洲幾個國家後來都接收了俄國的留學生。
留學生的年紀都很年輕，大多在十五到二十五歲之間。
可以說這批人是沙皇精挑細選出來，學成需要幾年，再回來後後也不會年紀太大，不能給俄國貢獻沒多久就老死了，那就太浪費名額了。
於是這批學生都很年輕，學成後回來，還有幾十年的時間能為祖國做貢獻。
顧凝宸以為俄國這趟派遣留學生出國學習的事就告一段落了，隔了一段時間，康熙卻給她帶來一個有趣的消息。
俄國沙皇竟然偽裝成普通人，混進了留學生之中，還換了一個很普通的名字，險些沒能讓人認出來。
還是他這次在港口下船的時候，被布萊的認識的貴族發現，隱約猜出了沙皇的身份。
顧凝宸不由震驚，沙皇就不怕自己去國外幾年，國內就可能皇位不保，國事也沒人處置而出現內亂嗎？
她回想了一下，發現這時候的沙皇不是一位，而是兩位，是一對兄弟，算是難得一見的共治沙皇。
如今這位小沙皇的哥哥出生起就有智力缺陷，加上當初小沙皇年紀小，所以暫時統領國事的是兩人的姐姐索菲亞。
索菲亞作為大公主，如今也是攝政王，可以說是小沙皇的監護人。
這情況跟康熙當年差不多，朝政大部分都被索菲亞把控。
小沙皇雖然登基，和哥哥共治，實際上還是索菲亞來做最後的拍板。
這次他喬裝打扮去歐洲學習，一是希望學會更多的技術，尤其是造船和航海術，因為俄國如今最缺少的就是水師。
二是要出去躲風頭，因為他年紀漸長，表現出的聰慧和能力讓索菲亞這個姐姐感受到威脅，幾次三番的刺殺，讓小沙皇隻好找借口躲了出去。
他帶著二百多人，其中小半是他的心腹或者心腹的孩子，混在其中，又喬裝打扮，用了花名和身份，索菲亞的手也伸不到那麼遠的歐洲地盤上。
果然康熙就道：“俄國如今十分複雜，有兩位皇帝，還有一位公主作為攝政王，比起朕當年的困境也過而無不及。”
沙皇想擺脫這樣的困境，就必須自己強大起來，學技術是借口，卻也是他增強自身能力的手段。
康熙欣賞小沙皇的勇氣，破釜沉舟，換了身份還是低微的木匠出去學習造船技術。
要是他成功的話，俄國隻怕會成為大清的勁敵。
康熙的指尖在桌麵點了點，笑著道：“要是朕扶持他這位姐姐上位，恐怕能給他使絆子一段時間。”
因為他並不看好這位索菲亞公主，雖然性格強悍，手裡也有一支不小的軍隊作為親衛，比起小沙皇的能耐還是差了一些。
索菲亞隻知道鐵血手段強壓，卻不事生產，讓俄國的經濟一再落後，百姓的生活苦不堪言。
哪怕小沙皇不動用什麼手段，這位大公主很快也會被各地的□□弄得手忙腳亂，最終被貴族們徹底拋棄。
貴族對支持誰來當這個沙皇無所謂，反正這個不行就換一個，但是必須維護他們的利益。
不然這個沙皇就必須換人，索菲亞這樣就讓貴族的日子很難過，遲早要被推翻。
康熙扶一扶這位大公主，也能讓小沙皇以後的路更難一點，卻也扶不了多久。
可惜歐洲有些國家想的跟康熙一樣，背地裡支持索菲亞來壓著小沙皇，好報一箭之仇。
尤其荷蘭國王，對俄國恨得咬咬牙，更是願意扶持索菲亞繼續當這個攝政王。
有人願意出手，康熙就不必動了，隻需要圍觀看戲就足夠了。
可惜荷蘭已經是強弩之弓，自己原本就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扶著索菲亞沒多久自己就受不了。
索菲亞沒了支持，想要速戰速決，在小沙皇離開前發動戰亂，想要名正言順當這個女沙皇，可惜被小沙皇帶人反手鎮壓了。
小沙皇還怕索菲亞不動，如今她動了，才有冠名堂皇的理由把人廢了，直接關在修道院裡麵，索菲亞這輩子恐怕都很難再出來了。
康熙對顧凝宸說的時候還有些遺憾道：“朕還以為索菲亞公主能撐得久一點，她卻是太魯莽了一些。”
索菲亞太心急了，因為荷蘭要倒了，沒了其他支持的人，小沙皇還準備離開俄國，沒了下手的機會，於是匆匆忙忙發動了這次叛亂。
沒有周全的計劃，人數也不算很多，勝算原本就不大，還被小沙皇提前發現，然後反手就扣上叛亂的罪名。
索菲亞底下的人一慌，更沒了戰意，轉眼勝負就一麵倒了。
如果她能早早謀劃起來，而不是衝動行事，就沒那麼容易失敗。
小沙皇果斷平息叛亂後，就把監國的權力交給生母和舅舅，然後就火速離開俄國去歐洲了。
他跑得太快，又藏身在兩百多人當中，想動手的其他人都沒有機會了。
這兩百多人分開去了好幾個國家，又大部分是跟小沙皇差不多年紀的少年，根本無從分辨出他來。
這個時候隻有畫像，並沒有照相機這種東西，畫出來特彆抽象。
小沙皇一直很少出現在人前，除了身邊伺候的和親人之外，還有各國的大貴族曾覲見過，基本上就沒誰能認得出他來了。
顧凝宸感慨這位小沙皇真是聰明，知道大隱隱於市，專門去最熱鬨繁華之地去學習，就更難讓人發現得了。
如今歐洲造船和船上武器都不如大清先進，不過俄國卻遠遠落後於歐洲，去學習也合適，不至於步子邁得太大。
不然還沒學會走，就要學著跑，自然是跑不了的。
她還覺得俄國這樣發展神速的話，康熙會不會有壓力？
康熙聽到後就笑了：“底下人還在不斷改進，要是駐足不前，被人超過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賽跑的時候就站在原地，彆人一個勁往前跑，最後被超過不是應該的嗎？
水師如今一半留下，一半負責護送商隊去西洋做買賣。
兩隊也是輪流來，並不是一隊專門護送商隊，一隊專門留下護著沿海的海域。
留下就需要隔一段時間演練看一番，震懾之餘，也是讓士兵們不會手生。
彆是一年半載後都不知道火炮要怎麼打開和操作，這就叫人笑掉大牙了。
護送船隊也是一種曆練，偶爾會有不長眼的撞上來。
哪怕沒有，一路護航也需要十分警惕，這也算是給水師們的曆練了。
另外除了**之外，還有海上的暴風雨，遇上要怎麼自救也是個大問題。
早在元代的時候，海航的船隻就已經配備了羅盤，能夠辨彆方向。
另外還有看星辰來辨彆，比如北極星和大角星等等，用的是牽星板。
顧凝宸見過這種牽星板，就巴掌大的木板，其實就是通過固定的星星和固定的時間來確定所在的緯度。
還有用日晷，在太陽到達最高點的時候，用所在地方日晷的時間和位置來推算出經度。
牽星板和日晷的結合，就能推算出所在方向和位置來。
但是這幾個東西，在天氣好的時候都適用。
如果碰上天氣不好，看不見星星和太陽，就根本無法推測。
還遇到磁性混亂的海域，連羅盤都用不了，就十分危險了。
顧凝宸打算做個天文鐘，能夠放置在船隻上，哪怕遇上天氣不好，看不見太陽、月亮和星星的時候，也能確定自己的位置。
天文鐘跟時鐘有部分相似，卻又不太一樣。
都是用機械的機密儀器，但是天文鐘不但能顯示時間，還能顯示日月星辰的運轉。
不止月亮的盈虧和日食，甚至是每晚每個時間的星星的位置和方向都能在天文鐘上表現出來。
原本的天文鐘很多以地心說為模型，金色的小球代表太陽，鐘麵的中間代表地球，然後太陽圍繞著地球轉動。
顧凝宸把天文鐘做了修改，改成了立體的設計。
中間的金色大球是太陽，繞著太陽的藍色小球是地球。
可以說有這個天文鐘在，船隻就絕不會迷失方向。
天文鐘能夠代替各種測量儀器，雙眼就能直觀看見星辰的變化。
配合水師手裡詳細的航海圖，他們就能很快確定自己所在的位置了。
顧凝宸費了半個月的功夫才把圖紙畫出來，這個天文鐘實在太大了，她打算縮小，方便安裝在船隻上。
如果麵積太大，根本容納不了，也不方便攜帶。
天文鐘比一般鐘表更需要精細結構，才能保證它不受到任何影響，依舊能十分準確。
如果中途出現差錯，造成天文鐘走慢了或者快了，就會影響船隊對自己位置的確認，很容易出問題。
顧凝宸反複查看過，感覺沒什麼問題，這才拿給康熙看看。
康熙知道她最近半個月忙忙碌碌在修改一張圖紙，看著像是個新機器。
不過顧凝宸說還沒弄好，等完成後再拿過來給他看，康熙就等著了。
等拿到手後，他看著圖紙一會不由驚歎：“有這個儀器在，船隊出行就不必擔心會迷路了，確實比羅盤和日晷更好。”
哪怕顧凝宸再三修改，這個天文鐘依舊有一人高。
她不由有些苦惱，康熙在圖紙上也沒能找到修改之處：“雖說有一人高，不太好攜帶，安裝在船隻上卻也剛好，太小了反而容易被人偷走。這麼大的話，內嵌在船隻裡頭，讓人嚴密把守，就不容易丟失了。”
這麼重要的東西，如果跟懷表一樣大小，輕易就能被人藏在身上帶出去。
反倒因為有一人高，除非有人把整條船都拿下，搶占了去，不然根本不可能搬走這個巨大的天文鐘。
顧凝宸沒想到康熙把怎麼保護好這個天文鐘的事都安排好了，不由哭笑不得。
但是不得不說，天文鐘這個東西一旦被人知道，誰都想要搶了去。
尤其是西洋人對航海技術十分癡迷，如今大清在船隻和航海圖，以及各種確認經緯度的儀器都走在前列，最為先進。
他們三翻四次想派人靠近船隻，還有人接近水師的船員，就為了能夠打聽一二。
哪怕隻是看看，仿製一二，對他們的海航技術就有極大的幫助。
康熙讓人嚴防死守，暫時水師那邊這些儀器、航海圖和武器等等都沒讓人能夠泄露出去。
如今又多了一個天文鐘，他就感慨道：“水師得了此物，實在是如虎添翼。”
畢竟水師出行，如今還算順利，但是誰知道有一天會不會遇上暴風雨？
那時候既沒有太陽和月亮，甚至羅盤都會收到暴風雨的影響，船隊就很容易迷失在大海上。
哪怕有航海圖在手，他們都很難確定自己的位置，一旦迷失，船隻的補給熬不住，那麼整船人在茫茫大海裡根本無法救下自己。
想救的人也很難找到他們的位置，隻能遺憾死在哪裡，讓船隻變成鬼船。
很多航海的故事裡麵，開頭都會遇到一艘破破爛爛，不知道多少年之前的船隻，上麵可能還有屍骨或者沒被人發現的財寶，甚至是藏寶圖，然後展開一個新的故事。
但是比起故事，這些漂流在海上的船隻，沒了食物和淡水，很可能會互相殘殺，最後一個人沒遇到其他船隻就還是活不了。
光是想想那樣的場景，就讓人絕望又可怕。
如今水師人才不多，每一個船員都很重要，不能隨意失去。
好在之前水師每次都算順利，暫時都沒遇到暴風雨，可謂順風順水，但是以後呢？
總不能保證每一次出去都絕對的安全，如今有了這個天文鐘，就多了一層保障。
康熙和顧凝宸埋頭在英華殿搗鼓了好幾天，才把這個天文鐘組裝了起來。
原本該讓工匠來接手，不過鐘表的工匠勉強可以看懂這個圖紙上手，卻需要時間。
畢竟這跟鐘表的結構還是有所不同，倒不如讓他們二人親自來，還要更快一點。
康熙一看圖紙就能明白，顧凝宸作為畫圖紙的人，對這個結構更是爛熟於心。
兩人彼此配合，隻準備好材料，讓人打磨出來後，就一起組裝了第一架天文鐘。
一人高的天文鐘在英華殿裡，顯得英華殿都窄小了一些。
康熙就笑道：“以後得讓人把英華殿擴大一些，不然再大一點的機器就要放不下了。”